张洲安一扬手:“师爷,到底怎么回事?”
师爷拱手行礼:“回大人,这张三常年酗酒,没事就打老婆出气。他老婆逼得无法,进了如意坊做事,挣些银钱给他养女儿。这些日子她老婆没有送钱回家,他便带着闺女到处告状,说是如意坊害了他老婆。”
刘宁道:“是没有白来的钱才急着找人吧,还有……”刘宁蹲下,挽起小兰衣袖。只见小兰细小的胳膊上道道疤痕,看着有棍子打的,鞭子抽的,烟头烫的……惨不忍睹。
众人对着张三怒目而视。
刘宁看着张三:“这样冷的天,你女儿穿的这样单薄,鞋子都是破的!张三,除了你老婆,你女儿也没少被你打吧?”
刘宁将小兰搂在怀中,只觉小小的人儿像一坨冰。刘宁被冻的一哆嗦,还是放开了小兰。她扯扯小兰衣服破洞里的东西,拉出几根稻草。刘宁眼眶一红,对着张三大声吼道:“衣服里塞的稻草!张三,她妈妈给你的钱,你花到哪里去了!你女儿快冻死了!”
张洲安脱下身上外套,将小兰裹住抱起:“小兰,你告诉叔叔,你爹为什么打你?”
小兰哭着说:“爹爹怪娘没有送钱回家,他没钱打酒喝,就一直打我,还叫我出去讨钱给他买酒……”
张三擦了一把鼻涕:“小兰,你是我女儿,你娘没用,你讨钱给爹天经地义。大人,这些是我家事,还是把她娘快些找回来才是。”
刘宁呸了一声,气得面红耳赤:“看你样子听你说话还是个读书人,这样不要脸!你快滚开,不要玷污了这里!”
张洲安看看刘宁:“刘宁,一所所长,冷静一些,都看你呢。”
周围一圈人正看着刘宁发飙,见刘宁看向他们,都转开了头。
刘宁对张洲安道:“大人,在小兰妈妈找到之前,小兰不能交给张三。”
“小兰我可以不要,你们帮小兰找到娘就行。找到了,她还不敢听我的?”张三一不留神把心中想的说了出来。
刘宁气极反笑:“你别做梦了!你老婆是能自己挣钱的人,她可以跟你和离,自己带着小兰过。”
张三一扭脖子:“她想和离就和离?老子不答应!还有你这小娘们,想撺掇我老婆跟我和离,我诅咒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张洲安厉声道:“此人扰乱法部,对官员大不敬,拉下去杖打二十!”
张三大声喊叫着被人架下去了,很快传来他的鬼哭狼嚎之声。
张洲安抱着小兰进屋:“刘宁,你跟我过来。”
三人在屋中烤着火,小兰身子总算暖和了一些。有人送来一碗吃食,小兰狼吞虎咽吃起来。她吃饱喝足,很快睡了过去。
张洲安看着小兰摇一摇头:“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刘宁道:“送去如意坊好了,交给她娘。”
张洲安道:“她的娘?刘宁,你被那张三气昏头了?她母亲已经许久没有看过她了。”
刘宁偏头看着张洲安:“大人,什么意思?”
张洲安道:“一个到了这个地步,都没有和离还想着挣钱养女儿的人,怎么会不回去看女儿?”
刘宁脸色一沉:“你是说,她的娘亲当真出了事?”
张洲安道:“刘宁,那张三是个无赖,不配为人夫为人父。可他说他娘子出了意外,倒是可能说对了。”
“你也信他的话,认为小兰娘亲是被阿蓝害了?”刘宁说出这话,心中也被吓了一跳,如意坊那么多人,我怎么不说是如意坊害了小兰妈妈,直接就跳到阿蓝身上去了?阿蓝对不住对不住。
“阿蓝?”张洲安轻笑一下:“你看卷宗应该知道,最近妇人失踪不少,都指向一个地方。”
刘宁摇头:“不可能,我不会这样倒霉。”这叫什么事?魏无改的事又发生了?不可能!
张洲安神情莫辩:“我也不希望这些事真跟你阿蓝有关。刘宁,等下我们送小兰过去,先帮她把母亲找到。不过你做好心理准备,十有八九看不到人。”
刘宁道:“大人,你还是不相信阿蓝,你这是去查她?”
张洲安道:“你是断案人,这是正常流程。莫非,你想把你阿蓝带到这里来问?”
刘宁看着张洲安面色轻松:“大人,你这么高兴做什么?我怀疑你公报私仇。这些事,一定跟阿蓝无关……”说这些话,刘宁底气不足,有了魏无改的前车之鉴,她对一切都抱有怀疑,对不起阿蓝。
张洲安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我高兴了吗?没有的事。我还记得,当日你也是这样,信誓旦旦说魏无改是个好人,还多次为他担保跟我争执不休。”
刘宁道:“大人,我会用事实证明,阿蓝绝不是第二个魏无改。她虽为女子,心中正义。她当日为了救助被恶犬撕咬的婆婆,自己还被咬伤了。”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惺惺作态,博得名声?”
“我跟她一起洗过澡,她肩膀上的伤口不是假的。一个美貌又爱美的女子,就算想沽名钓誉,也不会用伤害自己身体的方法来达到目的。”
一起……洗澡?张洲安默了一默冷声道:“刘宁,你还是利用你和如意坊主这样的关系,在如意坊做好卧底吧。事情到底怎么样,到时候自然水落石出。”
刘宁道:“大人,我便跟你打赌,你可敢应?”
张洲安挑一挑眉:“可以。”
刘宁道:“如果你输了,我要你给阿蓝道歉。”
张洲安惊讶:“你不要钱?”
刘宁道:“不要。”
张洲安冷声道:“你输了呢?”
刘宁道:“我便跟蒋明一样,辞去法部所长职务,回刘家村去。”如果阿蓝真有问题,自己跟蒋明一样,还有什么脸继续留在三法司?刘宁此刻完全理解了蒋明离职的选择。
张洲安神色微变:“我不赌了。”
刘宁道:“你方才已经答应了。”
张洲安看着刘宁:“你会后悔的。”
刘宁笑道:“那便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