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玘转身面对裴以年,琥珀色的瞳孔中情绪很复杂,神情慌乱又茫然。
他收手,指尖残留陈桃发丝柔软的触感,他指节蜷缩了下。
无处安放的手摸了摸发红的耳垂。
嗓音有点哑,却是对着裴以年说:
“对......对不起。”
急的人是陈桃。
“你怎么总是在道歉啊!”
“对不起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搞什么道歉。”
陈桃从座位上站起来,身高堪堪到裴以年肩膀,和裴以年解释道:
“我感觉我好像发烧了,刚刚让谈玘摸一下额头帮我测温,结果他只会扒拉我的刘海。”
少女愤愤地将额前刘海捋整齐。
裴以年拎着药,沉默。
他懂了刚才两人在干什么。
“我......”
谈玘刚想开口,又止住。
他看点少女额前凌乱的刘海,被汗水打湿成几缕,调皮地黏在额头上。
而他刚刚触碰过这个地方。
心脏漏了一拍。
他艰涩地憋出几个字:“我...那个对......对不起。”
而后又低头,很小声的在道歉。
脑袋里浮现的是少女微红的圆脸,他不敢抬头看她,更不敢看裴以年。
“对不起。”他很认真地在解释,“没有碰到,只是指尖蹭到刘海,感受了额头上的热量......”
裴以年默然。
少倾,他说:“不用在意这些。”
“就是啊。”陈桃性格大大咧咧。
完全没感受到谈玘和裴以年之间那点微妙的氛围。
虽然嗓子依旧难受,但她还是止不住话匣子:
“我让谈玘摸一下我额头看看我是不是发烧了,结果他隔空诶......”
裴以年淡淡看了谈玘一眼。
陈桃注意到裴以年手里拎着的药,她好奇打开,问裴以年:“你买药干什么?”
“给你。”
“哦,原来你说你有事就是去买药了啊?”
陈桃边说边打开装药的袋子。
“布洛芬——”
陈桃大叫一声。
“布洛芬,要这干嘛,等等——怎么还有红糖水,不是啊,你是不是想多了......”
陈桃的脸红得像烂番茄,熟透了。
“我没有来生理期啦!我只是肚子不舒服!”
“没记错的话,就是最近。”
“不是啊,上个月是中旬来的!”
“是12号。”
“喂喂喂,你怎么会记的比我还清楚啊!”
“你是金鱼脑。”
“但我真的发烧了诶!”
“我摸摸——”顿几秒,皱眉,他嗓音沉沉,“真的有点烫,我去办公室找老师。”
谈玘默默站在一旁。
少年和少女。
说说笑笑。
他完全融不进去。
“卫生巾需要备着吗?”
“我不需要卫生巾啦,我又不是生理期,况且刚才谈玘还给了我一片卫生巾呢。”
“哦。”
这回轮到陈桃惊讶。
“你这是什么反应,为什么这么平淡啊?”
怕裴以年没听清她的话。
陈桃又重复一遍:“我是说,刚刚谈玘给我了一片卫生巾。”
“是不是很神奇?是不是很神奇?他竟然随身带着那种东西?”
“哦。”裴以年依旧淡淡应答。
他对此像是早就见怪不怪。
“正常,他的医疗包里什么都有,甚至还有速效救心丸。”
虽然正在发烧,但陈桃被裴以年的话震惊到,她精神奕奕,眼睛瞪得更圆。
转身,她朝谈玘的方向喊:
“谈玘,你是哆啦A梦吗?怎么装着那么多东西——”
没有谈玘,人影空空。
他已经离开了。
陈桃低头,却突然愣了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桌上的粉色水杯中盛满热水。
***
医院。
陈桃手里攥着医院开的诊断单,目光死死地盯着诊断单上白纸黑字的“肠胃炎”这个字。
低头,陷入沉思。
旁边,陈羲和,杨湛,陈今彦三个人围在她身边,嘴里不停数落她。
骂的最狠的是她哥陈今彦:
“死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看你吃出病来了吧,你上辈子肯定是饿死鬼投胎。”
其次,是她妈陈羲和。
陈羲和语气不重,更多的是埋怨:
“你班主任说你发烧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最近流感那么严重,我还以为你得了流感,我们们单位一小孩儿得了流感,人都烧傻了,你这丫头成天让人担心。”
杨湛老好人,夹在陈今彦和陈羲和之间打哈哈:“我们桃子就是普通肠胃炎引起的发烧啦,没关系的,以后注意饮食习惯就好啦,对吧桃子.....”
陈羲和睨他一眼:“你闭嘴。”
杨湛立马不说话了。
陈桃低头,乖乖认错,毕竟.....乱吃的东西的吃她,她理亏。
回到家,陈今彦去做饭,杨湛在做家务,陈羲和打开电视追剧。
她们家的分工很明确,男人负责做饭做家务,而陈桃和陈羲和只需要安静等待投喂。
就在陈羲和悠悠哉哉地瘫在沙发上追剧。往嘴里塞进果盘中最后一颗葡萄的时候——
门响了。
“谁啊?谁啊?”
陈羲和丢下遥控器和果盘,捋捋被沙发压得皱巴巴的衣服,不太耐烦地去开门。
门一开。
脸上乌云消散,陈羲和顿时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