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弗兰克被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直接击中,呆呆立在原地。他和自己的父亲的关系算不上非常亲密,但那依然是保护了他半生的父亲。
逮捕那意味着什么在莱昂内尔家族起步的初期,每一位成员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受到过拉提夏城防军的关照。不过彼时,地下家族的这些争斗在城防军的贵族老爷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并不值得重视。
而现在,在莱昂内尔家族已经逐渐开始从地下家族向有为商人转型的时候,在理贝尔引狼入室、家族陷入两难境地的时候,在空港的仓库刚刚遭遇的爆炸的时候,作为家族重要一员的老弗兰克,为什么会突然被逮捕呢
克洛莱昂内尔,这个一向冷静思虑的男人,终于动摇了。
他沉默着站起身子,手中的酒杯从颤抖的手中渐渐放下,落在桌子上时还发出了轻脆的撞击声。他在座位附近踱着步,双手叉腰,脸上的表情更是阴晴难定。
许久,他才出口问道:“弗兰克因为什么原因,在哪里被逮捕,你一五一十,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口。”
老弗兰克的手下从出事之后一直全力奔跑,一直跑到了克洛莱昂内尔所在的这座房子,几乎耗尽了体力。待到他终于把这个重大而糟糕的消息通报给弗兰克先生的长子和家族的族长时,他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承担的极限。而克洛阁下这段时间的沉默,又几乎将他心里最后一点堤坝击溃。
当克洛问他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家族成员跪在地上,几乎带着哭腔回复说:“阁下,我......我和弗兰克先生,我们当时正在商业街。今天早上弗兰克先生说,要......要去看看本地商城的货源和价格。然后,然后有人,有人......”
小弗兰克从旁边接了一杯水,递给跪在地上的这名手下,沉稳地说:“喝口水,慢点说。你们在商店街遇到了人,什么人,发生了什么慢慢说。”
他拿着水杯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而他的另一只手正紧紧握着自己的衣角。地上的手下当然注意不到这么多,他接过水,双手捧着水杯,颤颤巍巍地喝了一小口,只不过是湿润了一下嘴唇,饶是如此,也让他冷静了不少。
然后他接着回答说:“阁下,少爷。弗兰克先生,弗兰克先生和我们在商店街遇到了一拨人挑衅。一开始,弗兰克先生还想着,想着息事宁人,给对方一点小钱。可对方不依不饶,还说了很多侮辱人,侮辱我们卢波人的脏话。然后我们看不过眼,和这些人起了冲突。然后,然后就有城防军的人过来了。”
克洛阁下有些催促地追问:“然后呢,城防军也不能因为市民的冲突逮捕市民。然后发生了什么”
这名家族成员答道:“阁下,我们也这么想啊。那些城防军过来以后,不过是阻止了冲突,然后分别核验两边人的身份。谁知道,这一核查,居然发现弗兰克先生身背好几起大案,他的基因与多场命案现场遗留的基因吻合。所以......”
听到这里,无论是克洛阁下还是小弗兰克都已经明白,这不是意外,这是有所预谋的陷害。老弗兰克虽然脾气不好,做事也粗鲁暴力,但作为家族成员,他经验丰富,很了解贵族老爷和他们鹰犬的底线,很清楚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哪些事情要做也要找替罪羊做。
这样的弗兰克,是绝对不会犯在命案现场留下自己基因的低级错误的。而要陷害这样的弗兰克,不仅需要在拉提夏各处都拥有势力,还需要能接触到弗兰克本人,获取他的基因。
克洛阁下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从桌子后,冲着跪在地上的家族成员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休息了。小弗兰克扶起这名父亲的手下,用同样有些不稳当的步伐,搀扶着他离开了房间,到楼下休息。
当小弗兰克返回克洛阁下的房间时,克洛莱昂内尔已经保持了最初的姿势很久很久。他的思考,似乎还没有告诉他一个答案。
小弗兰克轻轻关上房门,默默收拾起克洛阁下与洛伦佐留下的牌桌残局。看得出来两人都有些烦躁不安,桌子上留下的烟嘴痕迹,要比两人平时一天消耗的数量多很多。
“要在拉提夏各处有着势力,要能参与到命案的现场,甚至是主动制造了这些命案,还可以接触到弗兰克本人,获得他的基因。”克洛莱昂内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用低沉的声音对小弗兰克说,“只能是理贝尔和格罗尼兹联手做下的事情。”
小弗兰克停下了手边的动作,聆听着阁下的这段自言自语。
“最大的问题,是动机。”克洛阁下接着说,“理贝尔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他应该更乐于看到弗兰克与洛伦佐争斗才对,为什么要炸掉仓库为什么要陷害弗兰克他做这些事情是为什么达成什么目的”
思考着的克洛莱昂内尔毫无疑问,并没有一个答案,甚至在思考中越来越困惑,越来越阴沉。小弗兰克轻声说:“阁下,我认为现在已经赶紧召集和父亲,和弗兰克先生一起到商业街的家族成员。趁他们记忆还算清晰,问询他们一些今天事情的细节。有关那些和他们起冲突的人,他们穿着如何,口音如何,长相又如何。这些都很重要。”
克洛阁下点点头:“你说得对。现在就着手去办吧。”
小弗兰克点点头,将收拾好的牌桌收起,将垃圾装到袋子里,一会一齐丢到焚烧炉,然后准备离开房间。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克洛阁下的低语,这一次,真的是他在自言自语了:“是不是,还有可能性是其他人做的”
听到了这些话的小弗兰克神子微微颤抖,但很快冷静了下来。他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以及这个可能之后可怕的事情进展,只不过,他把这些都当做了自己的臆想。阁下,也产生了相同的臆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