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蝴蝶很漂亮,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幻的漂亮。
纤薄如蝉翼一般的翅膀,珠光下晶莹剔透,淡蓝色的磷粉散落,发出萤火一般的幽光。
它优雅地闪着翅膀,在屋里转了一大圈,悠哉悠哉,不紧不慢,袁琦紧张地盯着它,希望它能够找出些什么线索来。
可是,到了最后,它扑腾了两下翅膀,又飞回到了主人的身前,收好翅膀,站在肩上。
袁琦急了,“小祖宗呀小祖宗,拜托你高抬你的翅膀,你再去找找呀,怎么才飞了一圈就回来了?”
小蝴蝶高傲地扇扇翅膀,袁琦说:“找不到,怎么可能找不到,那东西才刚刚离开,肯定就在这附近不远,你怎么可能找不到,是不是嫌弃他不好吃不想动?”
蝴蝶还是扑腾翅膀,还是不动,带着淡淡幽光的触须,在轻轻晃动。
袁琦说:“你别撒娇呀,撒娇有什么用,我养你那么多年就是要你来除妖的,妖怪才刚刚离开,你屁都查不出来,这怎么可以呀?才转了一圈,怎么能这么敷衍,你好歹也得转多几圈呀才跟我说你找不到呀!”
袁琦与蝴蝶展开激烈交谈,温宜笑听不懂蝶语,只顾着画符,手中的动作一点也不敢停。
余绥续上了刚刚没有说完的话:“少女的血肉,往往是鬼魂所钟爱的食物,而少女血肉最为细腻,在妖祟眼中是不可多得的美食,而……”
“这个我当然知道,”温宜笑飞快说道,“不过是低等妖魔钟爱口腹之欲,高级一点的根本不喜食人,这只妖敢进彭川,公然带走少女,肯定有别的企图。”
“你别打断我,听我说完,少女血肉不仅是美食,而尚有处子之身的女子,还有另外一种作用!”
“你听说过冥婚吗?”没有等温宜笑回答,他就自顾自就说了下去,“民间的冥婚,是给死去的未婚男女做一个配对,求得一个圆满。”
“大多数的冥婚,都是家中未婚男子死了,家人给他买少女的‘尸身’作为他的新娘,结成阴婚。有甚者,可能还会买来尚在人世的女子,杀死后再埋入棺中送葬。”
温宜笑说:“你的意思是,彭川城失踪的这些女子,都是用来去陪冥婚的?”
不可能吧,这么多的女子拿去配阴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纳妃呢?她亲爹后宫都没有这么多人。
而且人家配阴婚,一般选的都是穷人家的女儿,花钱买断人家闺女一生,自此生死不论。怎么可能找这些好端端的姑娘,甚至偷到人家刺史家里去?
“是配阴,”余绥解释道,“和冥婚很像,但是又不是冥婚,配阴和冥婚的区别是,冥婚是‘明媒正娶’,是活着的亲人给死人强行安一个伴侣。而配阴,则死人自己给自己找的女人。”
“而被配阴的人,都必须得是处子之身,且必须得活着送进死者棺材,因为她们是要被死者活生生吸死的。未嫁少女有着浓郁的鲜活气息,死人采阳补阴,可以通过不断吸取处子身上的气息,来让他自己获得复生,而女子的活气全被吸食完后,就会干枯而死。”
采阳补阴,以求复生,一人生而众人死。
如果说袁氏家族的纸人封魂已经是禁术,但在余绥所描述的配阴中,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那这才当真是至邪之术。
靠着不断采补少女的生息,吸干一个个女子,直到得到足够支撑自己复生。
温宜笑和袁琦确认过,失踪的全都是未婚的少女,连个未婚夫都没有,十有八九是绝对的处子之身。而且如果若要使死人复生,单单一个两个少女是绝对不够的。同时有那么多少女失踪,正好和配阴对的上。
温宜笑听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邪术。”
“小公主,天下之大,有太多的东西,你年纪小,没听说过也是正常。”
而且配阴是很久之前的术法了,余绥上一次听说过配阴,也已经是百年以前。
和余绥说话期间,温宜笑的阵法已经画成。
温宜笑没有再分出心思去和余绥讨论配阴的事,立刻催动阵法,上面各种符咒震动,整座屋子的邪气在一瞬间震荡起来。
温宜笑身上的衣服沾了不少朱砂的痕迹,淡粉色的襦裙上红迹斑斑,她握着笔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拍了拍。
因为妖祟才刚刚离开不久,妖气没有完全扩散开来,诛邪阵可以销毁妖气,通过房间妖气的振动测出妖物的轨迹,继而进行追踪。
震动得最厉害的,是女孩躺过的床上,床上的妖气比所有地方都要浓烈,一阵阵响动,阵法传出的气流在绞杀邪气,一寸寸黑气被罡风吹散。
这时候小蝴蝶也从袁琦肩膀上飞了出去,拍打着翅膀,剧烈的罡风居然没有让它飞行轨迹偏移半分,而是直直落在了床上。
但是除了床上,其他地方干干净净,一无所有。
没有找到妖祟的轨迹,只有床上有浓郁妖气,姑娘的确是被妖祟带走的。
也就是说,妖物是凭空出现在床上,带走了姑娘,最后又凭空消失的?
袁琦拉起了床帘,仔细把被褥都检查了一遍,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眉间深凝,转身问还在哭地死去活来的少女母亲,“你今天有没有给你女儿穿什么奇奇怪怪的衣服,或者给她戴一些奇怪的首饰?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以前没有的东西?”
妖怪不可能凭空出现有凭空消失,更难隔空将女孩带走,除非在女孩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作为媒介,否则绝不可能一瞬间将女孩带走。
姑娘的母亲看着温宜笑和袁琦闯进房间一阵捣鼓,懵了一下,明白过来袁琦是来帮自己找女儿的,断断续续地说道:“没有呀……我们只是路过彭川,也没有给她买什么首饰衣服,穿的也是普通的衣服,首饰…她不戴首饰,我们…真什么也没有……”
也许因为太急了,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哦对了!”母亲说了,“她今天吃了客栈的绿豆糕和小米粥,这个算不算?”
客栈老板正在旁边,一听这话可就急了,“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呀,我家的绿豆糕和小米粥每天要卖出去上百份,食材都是最好的,怎么能说奇怪,又不止你女儿在吃,你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