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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读完,火盆里的碳正嗞嗞燃着火苗。
坐在正中的冯坚说道:“王珒,你可都承认?”
这时,王珒突然抬起头,用痛心疾首的表情喊道:“大人请明察,侯府是冤枉的,小民是冤枉的。”
他胡子拉扎,满脸忧愤,恍然间真觉得他受了不白之冤。
冯大人表示同情,对他说:“慢慢说来,不要着急。”
王珒跪在正中,凄然而道:“诉状之中,控告侯府火烧文庙,是子虚乌有。火烧那日,小民奉圣意,正在协调上江治水的后勤之事,上江知州官员三十余人皆可作证。诉状之中又说协同作案,谁来协同?请那人出来。侯府上下百余人,大人皆可调来审问。”
冯大人便看向刑曹大人,尹大人当即说:“已调来数人,正在慢慢审问,目前未有人指证。”
于是冯坚又看了一遍诉状。
“看来,如今主要指证侯府的,就是文庙的住持宏善了。”
王珒垂下头,略带歉意地说:“这件事,是小民的错。”
我心里嘀咕,他的花样真多。
“年中的时候,师太曾与侯府商量,主要是地税分成的事。因为连年战乱,寺庙收入艰难,所以师太想多分几成。可我当时拒绝了。所以,惹恼了师太。”
娄柱尘这时笑道:“按照公子所言,她是因为分赃不均,才诬陷你的。”
王珒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不敢。只是文庙着火一事,纯属意外。小民猜想,可能是住持本人误会了,以为这场意外是有人蓄意而为。”
这时厅上的三位大人,相互议论了一番,尔后,还是冯坚说道:“既然这样,刑曹尹大人会去提审宏善。只是她年老体弱,如今又受了伤,不宜前来对质。”
王珒立刻跪拜:“师太以及文庙的所有人,都因为侯府的行差踏错而受苦。侯府愿意承担所有损失,安置苦主,不让此事再沸沸扬扬。”
冯坚非常满意他的态度,而娄柱尘则摸摸自己的下巴,注目着王珒。
他提醒他:“除此之外,还得向南宫府致歉,这火毕竟烧在他们家的地方。”
王珒接过暗示,又向叔父跪拜。
“世兄,真心抱歉。家父已然明示,文庙烧毁之处,侯府会清扫干净。另外,赔偿世兄一斗数黄金,做为重建殿宇的补偿。请世兄,不要介怀此事了。”
我正在想叔父会同意麽,叔父却看着我。
“小冰,你觉得是否可行?”
他为什么要问我?是让我来做决定麽。
而王珒已面对我,诚恳说道:“三小姐,请原谅侯府吧。”
“小叔叔,”我谨慎又紧张地说道,“你可要保证,不能伤害文庙中的任何人了,包括宏善住持。”
王珒旋即应声。
“那是当然。我和宏善师太,原来是很好的朋友。”
也许只有我注意到了,他的嘴角有微微上扬。大家只能看见王珒跪在大厅里,一副可怜又委屈的样子。
于是副史冯大人开始审问第二项罪状。可是收地与文庙分赃一事,王珒原本就没有否认,所以只是如何判决的问题。
这时,有内官禀告,圣上会来听审。于是所有人都站起来。
我再次见到长丰的时候,发觉他威仪了不少,也许是因为不在民间的缘故。他坐着御辇而下,行走如风,而皇城中的人,都对他持着仰视的目光。
在众人的仰视中,他走到厅内,撤掉斗篷,一眼看见了叔父,很开心地笑了。可他没有走过来,也没有喊他师兄,只是依然很开心地说:“好啊,你们惹得什么案子?把南宫府也请来了。”
娄柱尘在他耳旁轻声说了几句,而长丰则漫不经心地听着。
他瞅着面前的两尊火炉,命人搬开了,又命人把地褥也挪走,让王珒结结实实地跪在石地上。
“王卿家,”他说,“你真能惹事。你的老爹捅了个大窟窿,我还没有算账。你倒好,又去找寺庙的麻烦。”
王珒知道,这是他最重要的时刻,他毫不在意地重重地磕在石板上。
“陛下,都是侯府的失职。请陛下惩处。”
可是行刺一事应该是机密,长丰不会堂而皇之地讨论。
“你们审到哪里了?定了罪,就重重地判。”
王珒不敢置声,于是刑曹尹大人就把刚才的事简报了一遍。
尹大人说道:“因为侯府是否纵火一事,证据不够,还需再查。如今,先让侯府安置所有苦主,赔偿南宫府的损失,平息这场风波。至于王公子,审讯完毕后交还巴陵府看押,直到查清事件真相为止。”
长丰扬手招了两位阁老,挑眉问他们:“是这样麽?”
冯坚未说话;娄柱尘思索片刻,才说:“老臣认为,为了地方安宁,最好尽快平息此事。而成安侯府,责无旁贷。”
长丰笑了笑。
“好吧。这把火的事,先放过你。”
王珒重声说道:“谢陛下开恩。”
这时长丰朝叔父丢过来一个眼色。那个眼色仿佛在说,看吧,我就是这样在应付这些人。
于是冯坚重新捡起并地分赃一事,他也是简略地将经过禀告,就等着圣意裁夺。
长丰翻开起账册来,那是我凭借记忆,重新写出来的账册。
“这件事,王卿家倒是认了。”
王珒跪在一旁,以头磕地。
“成安侯府,不敢狡辩。还请陛下重罚。”
长丰一页页地翻过去,口里说道:“你搞了这么多金银田庄,难怪天不怕地不怕。”
在他翻看与讥讽的过程中,王珒始终不吱一声。
长丰斜睨着他:“怎么了?这些财帛,都预备怎么处置?”
王珒却为难地,支吾而语:“禀告圣上,这些年来,成安侯府为了扩编,需要增加不少补给。良田与财帛,都是劳军之物,其实侯府并未挪作已用。”
长丰慢慢变了脸色。
冯坚生气说道:“胡说八道。侯府扩编的军饷,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