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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花(四)(2 / 3)

送给谁呢?”

老人家朝后方眯起眼睛,东门还有人在等待:“这回送给大公子吧,你瞧,他们不是来了么。”

车轮子骨碌碌转着。我端正危坐,双腿并拢,上方叠放两盒御赐糕点,双手捏着木盒挂扣,越来越紧张。阿寿与我面对面,叙述昨晚发生的事,眉飞色舞,深情并茂。他如何在漆黑一片的密林里,将垂死的女人挖出来,接着又分析谁要害人,将来龙去脉分析得丝丝入扣。听得我干瞪眼,说不出一句话。马车上还有大公子,他倚在车门转角处,两手抱胸,饶有趣味打量我。

“喜姑娘,明明是皇后让你递信过来,咱们鹊姐才去那间佛寺的。这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我浑身一震,想起几日前的事,的确,临行前皇后亲自交代。她用不同于以往的耐心,谈起兄长一人远在他乡的寂寞,所以请鹊姐整理些旧时物件回去。

摇摇脑袋,这怎么可能。我一定被阿寿遥想的故事弄乱了心。

于是大公子开口:“我们等你的时候,听见羽林卫有人挨打了。”

他这样问是何意。羽林卫有人挨打,与昨晚的事有何关系。男人朝后靠着软垫,一副通观全局的神气模样。我看着就有气。

“陛下叫你送来什么?”

我忿忿答:“吃的,好塞住你的嘴。”

对方哈哈大笑,一手撕下封盒的红条:“平安糕,桂香卷。陛下是承诺我们,他会让人平安归乡。”

我抱紧食盒,真是这个意思么,满心困惑,不自觉要他更多的解释。闵代英很快侧过脸,望向窗外沉思。

从我认识小冰起,一直被她所带出的光影折服。过往的风波,每次都看着她身陷波涛起伏,沉入谷底又翻越浪花。她在波浪里翻腾,带着我们,也保护我们。

我不愿有人诋毁她,思索片刻,凌然问:“皇后为何这样做?她只见过鹊姑娘一次,都算不得认识。”

这次问倒了闵代英,他也拧着眉头,表示不解。

“所以…”我指着阿寿,恐吓他,“你们不许乱说,无凭无据,又无动机。”

他的主人见状,伸手捏住我的手指,又恢复刚才的笑容:“看来喜姑娘很仰慕皇后。”

我憋着气,努力把手抽回来。

他接着说:“皇后叫你来送东西,陛下也叫你送东西。这回该说什么话,姑娘想过吗?”

他的手很大也很有力,一松开,我瞬间往后仰倒。幸好阿寿扶我一下,大吸口气,疏通了五脏六腑。单立得知这件事,他也认为是小冰主使,所以才与她大吵。而他遣我出来,是要我安抚鹊姐,为皇室表示歉意,维护永昌的安宁。

代英温和望着我:“喜儿,别担心。我会安慰鹊姐,乌洛兰氏不会知道这件事。”

马车抵达安福郡主府,脚尖落地,我镇定了心神:“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希望大公子不要对皇后有所成见。”

他并不多言。阿寿背人下车,小童连忙推过轮椅,刚过门槛,小童告诉我们,大都府的韦大人在正屋等候。

“韦伯林找我有什么事?”代英耸耸肩膀。

我正打腹稿,待会如何安抚鹊姑娘。哪知韦大人见我一起进屋,十分高兴,又将身旁的宽椅让于我。

他是三品要员,我怎敢与他并坐,含笑推辞,说道:“早晨去接韦姐姐,可惜没赶上。”

“太后要见她,所以催她早些去。”

恍然记起早上的事。观察韦伯林的神情,他显然知道召人进宫的意图。他谦逊说,二妹性情高傲,只怕不称太后的心意。

“去之前,家里嘱咐了许多话。喜儿,我早前写信给元老师。汉章院修缮完毕,推举讲师掌书,包括女院的管理,想听听老师的意思。陛下问起,若答的不妥当,辜负了圣恩,也辜负老师的提拔。”

我委婉笑道:“爷爷退职了,他的话倒不要紧。外朝的事由陛下做主,内廷么,太后自然第一要紧,接着要听皇后的意思。”

韦伯林点头:“正是这样,所以才请教姑娘。太后若选好人,可皇后不答应,岂不是臣子们的疏漏。”

难道他想请我,去说服皇后么。他们选好的人,恐怕皇后不同意,所以想找亲近的人去游说。

瞬间迟疑,坐在一旁的代英叫起来:“你们说什么,怎么我都听不懂。”

他转头,命令阿寿出去泡壶热茶,阿寿带人出去了,又将门虚掩上。

韦大哥凑近一些:“喜儿,咱们两家常年往来,我不用与你虚言。自从阿豆死后,二妹的事一直没着落。我瞧她的志向,是不预备嫁人的。如今雍州女院重开,这不是老天赏赐的机会么。论诗词歌赋,有谁能胜过她。所以求了太后,赏她一个督师的名头,算是未来安身之地,家里的老母亲也能放心。”

阿豆是我家大姑的男孩,庆禧十三年,被南岭人淹死在洛水,灵位置于元府祠堂。爷爷很疼他,死的那年,他才十八岁。那是个伤疤,平日往来,我们两家都不提。

他说得有情有理,我几乎想答应帮忙。只是,皇后不喜欢旁人插手她母家的地界,她也不容易被说服。

瞧一瞧安静的闵代英,他待在身旁,我倒安心,见我的眼神飘过,他又不安分了。

“早就想问,汉章院南侧圈起的小院是干嘛用的?”

韦伯林笑道:“男子选仕,女子选秀,一样的道理。”

对方随即明白,大叹:“原来这样,给王孙贵胄选妻的地方。早知道,我多凿几块花岗岩铺路,弄得漂亮些。”

他说得真粗俗,又朝我佞笑,问我是不是也去过。

庆禧十三年后,雍州就毁了,听说汉章院烧了三天。那时我还小,却能闻到家□□鸣的哀伤。代英并不能体会这些,所以才无忌调笑。我没有去过,即使你把楼宇重新修好,也未必能再现旧时风光。

韦伯林依然执着女院的督师,得到了它,未来的内宫选拔,世家嫁娶,前桥阁才有说话的权力。

我提醒:“从前的汉章院从属南宫氏管理。”

韦伯林毫不在意:“他们府上没有可用之人。世子远在永昌,陛下不会让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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