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到无念大师圆寂后,靖祈瑧跟着父皇回了皇宫,后面还有很多事等着他们处理,没有时间让他们在护国寺看着大师肉身羽化。
御宸宫内,父子两人不顾尊卑的坐在了一起,这次换了地方不再是小书房,而是皇帝靖祈渊的寝殿。
这里是整个皇宫最安全的地方,而他们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也只有在这里才能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在屏蔽宫人之前,靖祈瑧看到父皇对着冯阿保吩咐了什么,然后就看到他惊讶的看了自己一眼,才转身去拿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现在,靖祈瑧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一道明黄色圣旨,还有一个上了几把黄铜小锁的金丝楠木条盒,有些疑惑,不明白父皇是什么意思。
“这圣旨是为父前些日子写好的御驾亲征的旨意,里面写的是让你监国,结果没想到……“
唉,靖祈渊看着他苦笑着叹了口气。
如今之计,御驾亲征一事已不可行,否则国朝为了支撑御驾的花费,肯定要比原本的军费多支出不少,后面还有连续数十年的天灾人祸,他哪里能忍下这个心?
虽然这笔钱自己的内怒也能出,但有这些钱,可以多去购买些粮食,还能多救些百姓。
靖祈瑧没办法劝父皇颁下这道旨意,毕竟现在这种时候,每一笔银子都要用到刀刃上。
“是我不好,我该早点想起来的。“靖祈瑧自责,要是能早些记起梦中的这些事来,也不至于现在这样被动。
“我们现在能提前知道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上天虽有好生之德,但也不会允许有人提前预测了天机还能好过,你看看无念,这就是被反噬的下场。”
靖祈渊担忧的看向他,“现如今也不知道你提前说出了这一切会有什么后果,如今又是你梦中那应劫之年,虽然早些年无念大师就说过你劫数已提前破了,但还是小心些为好。”
靖祈瑧认真的点头,虽然现在已经有很多和梦中不一样了,但还是小心为上,毕竟他也记起来了,梦中那“神仙”说是有人帮自己承担了部分因果,所以自己才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就是不知道那人是谁,因果反噬又是什么。
叩叩叩,敲门的轻响传来。
靖祈瑧抬眼望去,门口冯阿保领进来一个看着身材孔武有力,相貌却极其平凡的男子。
“臣叩见陛下,叩见太子。”
靖祈渊抬手示意他免礼,对着靖祈瑧解释,“这是朕的暗卫首领,你们俩认识一下,以后需要打交道的地方很多。”然后他又吩咐暗卫首领,以后见太子如见他,若他有什么不测,太子就是暗卫的新主子。
靖祈瑧惊讶,没想到父皇今日居然会把暗卫首领介绍给自己,又听到他对他的吩咐,一时之间心里满是酸涩。
亏自己之前因为梦里的事情对父皇有怨言,如今看来,真实太不孝了。
有了靖祈渊的吩咐,暗卫首领对着靖祈瑧行了个大礼,表示认下了这位未来的主子。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三把钥匙,“属下已拿着陛下的信物和手令,去取回了这三把钥匙。”
“辛苦了”靖祈渊对着他点点头,把钥匙接了过来。
然后又接过一旁冯总管冯吉从身上取下来的另一把黄铜钥匙,等他们都出去后,拿起靖祈瑧身前那个金丝楠木盒子。
一把钥匙对应一把黄铜锁,等到最后一把锁时,靖祈瑧看着父皇从龙床侧面的一个机关里拿出了又一把钥匙。
盒子打开后,里面赫然放的也是一道明黄色圣旨,只不过和寻常按等级区分的圣旨不一样,看着那圣旨上特殊的织纹,还有两边刻成五爪金龙的柄轴,靖祈瑧有些难以置信3.
靖祈渊没在意他的惊讶,直接从盒子里取出这道层层加锁的圣旨,把它递给了他。
“这是你选伴读那年,为父立下传位给你的圣旨。为了防止为父以后人老昏庸,或是遇到了什么不测,这道旨意一直都放在朕,老礼亲王,还有冯吉我们三人都知道的地方。
五把钥匙,我们一人一把,另外两把在宋阁老和瞿阁老那里,这样他们几人互相监督,能确保这道圣旨不会被人篡改或者调换,包括为父在内,单独拿我这一把钥匙,也是打不开这盒子的。“
靖祈瑧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哽咽道,“父皇!”
靖祈渊像小时候那样搂着他的肩膀,摸着他的头,安慰,“父皇很高兴阿承你给我说了你梦中发生的那些事,只是父皇从未想过要把你从太子的位置上换下去,更没想过要把这皇位交给其他人。
那个梦对你来说是噩梦,对父皇来说也是,父皇相信就算是梦中的那个人,他也不会想看到那个太子因为自己一时的幽禁死在东宫,那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靖祈渊说到这里,向来坚毅的双目也已经闪烁起了晶莹,“辛辛苦苦将那太子养到这么大,结果他就因为一时赌气,服毒而亡,那皇帝肯定心如刀割,就算是将那太子幽禁,他肯定也只是想要好好教训一回自己的儿子,没想到最后会发生那样的惨剧。”
“父皇!”靖祈瑧痛哭出声,“是我错了,是儿臣错了,儿臣绝对不会再像梦里发生的那样,绝对不会的……”
等到父子两人抱头痛哭一场后,积郁在心中的闷气终于好好的发泄了出来,事后两人看到对方的这副狼狈样子,相视一笑,都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喊了冯吉送水进来,自个儿把自己狼狈的样子收拾了一番,这才继续又坐下来说话。
“按照你梦中的顺序,接下来戎狄和罗刹那边就会派人小打小闹试探漠北那边,等到明年草原上没有吃的,就会立即攻打我们大启。“
靖祈瑧点头,“是这样的没错,可惜漠北那边的宋老元帅已经因病致仕了,如今一年到头大半年都在床上将养着,再强行宣召他挂帅恐怕多有不妥。
而舅舅现在在漠北虽有军功威望,但还没有亲自挂过帅,现在暂时领着漠北大军还好,要是真到了战时,恐怕不能压服时候汇集了各路大军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