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邢明月身负不共戴天之仇求皇上做主,时安夏带着一群人由远而近,缓缓走来。
她眉目肃冷,每一步都行得端庄威严。
她身后的人,有普通百姓,有朝廷官员,有受害者,也有施害者。
应良辰看见那群人,心知真的完了。绝望涌上心头,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席卷而来。
时安夏带领着这群人行到明德帝面前跪下,仰头朗声道,“父皇,儿臣代云起书院举子邢明月求父皇明察始末。”
这阵势!
兵部礼部好急,时辰要到了,这武举比武试到底还要不要开始?
仿佛是知道他们的心思,明德帝发话,“比武推后一个时辰,朕倒要看看这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下,到底有何不共戴天之仇!”
此时贡院门口已是围得水泄不通,东羽卫和卫皇司都加派了人手维护秩序。
齐公公担心皇上累着,“皇上,不如移步贡院内?”
明德帝摇头,“不,朕就要在这,当着百姓的面,和百姓一起听听一个举子到底有何不共戴天的仇恨和冤屈。”
他声音刻意提高,使站得近的百姓心情激动,高喊“皇上英明”。
要是进了贡院,这等大瓜平民百姓就吃不成了。
前排一喊,后排跟着喊;一层传一层,“皇上英明”的呼声响彻贡院门口的广场。
礼部的人抬了椅子出来,明德帝坐下,沉声压下百姓赞美之声,“现在可以开始了,勿要信口开河,必须铁证如山。”
时安夏应下,“儿臣遵旨。”
她遵的是明德帝的旨,却是向着百姓在介绍,“邢明月来我云起书院前,曾是崎州洪县院试案首,乡试解元……”
此话一出,百姓们当即一片哗然。
“我就说云起书院会捡漏嘛。这成绩放在哪个书院不得是金榜题名?”
“邢明月!好名字!”
“你看那邢明月长得是浓眉大眼,一看就是状元之相。”
此时明德帝也在观察邢明月。
但见此子身高八尺,躯干雄伟。眉目坚毅,目色澄澈,的确是将帅之相。
这样的好苗子,竟然被奸人所害,悲惨一生……真叫明德帝说不出的难过。
他想,那是一场梦。现实与梦境相反。
再看那被压跪在地的应良辰,贼眉鼠眼,面相奸邪,就这么个玩意儿,前世是怎么混到第四名的?
且是发生在他在位之时!
肯定是兵部有人作弊!这么一想,就瞪了一眼站在一旁侯着的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本来就因石担器材出了问题忐忑不安,如今被明德帝一瞪,不由得打了个抖。
但他没来得及细想明德帝瞪他的原因,就听到了关于邢明月在崎州被“秘密判处死刑”。
那个栽赃陷害的落考举子谢仓平正颤抖如鸡地跪在地上,指证有人买通他。
他指证之人,正是杨关。
那块玉佩也不是谢家祖传之物,而是杨关交给谢仓平,让他把玉佩放在邢明月的包袱里。
如今被削了一只耳朵的杨关恐惧万分,看着失势的主子自身难保,更别说保下他了。
另一个证人,则是洪县父母官汪大人。
是他将邢明月捉拿归案,也是他秘密判处邢明月死刑。
徇私舞弊!暗害举子!私设刑罚,罪加一等!死罪逃不脱了。要不是废除了株连制,他全家都得死。
汪大人痛哭流涕,“皇上,下官也是没有办法!应家在崎州一手遮天!应家让下官抓人,下官不得不照做;下官若是不照做,死的就是下官和下官的家人!”
明德帝听得气愤。这就是他北翼的父母官啊!
有这样的父母官,哪个百姓能过得安稳?
明德帝十分自责。自责的同时,狠瞪了一眼兵部尚书旁边的吏部尚书。
拿着朝廷的俸禄,就是这么考核官员的!好好好,吏部也该自省了。
吏部尚书原本只是来明德帝面前凑个热闹,谁能想到还能被波及?
他被明德帝那一眼瞪得心头一抖,感觉脑袋上的官帽歪了。
但听明德帝略显悲沧的声音响起,“应家一手遮天!朕还不知道这崎州原来是应家的天下!”
京城应家耳目迅速退出人群,一溜烟跑了,得快快回去报告主子,要被崎州应家害死了。
其实哪里需要跑去报告?京城应家本来就有人在场,此时已是脸色铁青,感觉大祸临头。
那汪大人哪里敢隐瞒分毫,把事情的前前后后,以及收受的贿赂,全部供认出来。
邢明月被冤枉下狱的案子,水落石出,脉络分明。人证物证,连那块栽赃的玉佩都一并呈上,由大理寺接管下去。
还没完,邢明月的祖母,爹娘,弟弟妹妹,以及姑母齐齐跪到了明德帝面前。
邢明月呈上那张狗爬字写出来的“若要你家人安全,独自前往福源茶楼”的字条,以及那包致人于死地的药粉。
邢明月朗声指证杨关,“此人要草民下毒杀害包括草民在内的六名举子,分别是户部尚书唐大人之嫡长子唐星河,马大将军之嫡次子马楚阳……”
他把其余五名举子的身份一一罗列出来,令得明德帝再次震怒。
哪怕昨夜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再听一次,依然令他恨不得把应良辰碎尸万段。
这贼子要害的,可是他北翼的栋梁之才!
但凡邢明月为了家人安危走上歧途,唐星河等人必死无疑。
有福源茶楼伙计作证,杨关昨日带着被绑了手脚的妇人在雅间等着邢明月。
这么明目张胆在天子脚下犯事,真是令人咋舌。就算京城权贵要干什么勾当,哪个不是背地里偷偷摸摸进行?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他要干坏事吗?同时,也从侧面说明了,应家在崎州就是这么横行霸道行事。
至此,绑架案也坐实了。
却是在这时,应良辰喊道,“这些事草民一概不知!定是杨关这狗东西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