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大夫惊得酸了牙,只觉这杯葡萄酒不好喝了。
他忍不住提醒,“真要编?不怕适得其反?”
岑鸢沉吟半晌,“也不算编,只是做了一些细微调整,等我安排好就找你实施。”
他站起身,“走了,酒你带回去喝。”
申大夫忙追问,“那……”
“到肃州了。不是说过了吗?”
申大夫:“……”
细节呢?
岑鸢淡笑,“正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呢,你急什么?”
“能不急吗?”申大夫气结。
望着驸马爷高大的身影远去,门轻轻关上。申大夫升起一种十分荒谬且玄妙的感觉,总觉得公主和驸马与常人有异。
公主小小年纪就中了祝由术。谁会对她用祝由术?那是很耗费心力的事情。
原本他怀疑是叶家,可查了一下,翻阅过所有关于叶家案子的卷宗,他觉得叶家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到底是谁呢?
而驸马竟对禁锢的内容完全知晓……这,他不由打了个冷颤。这俩怕不是鬼吧?公主不会真的是镇宅鬼吧?
他坐在“和书”茶馆里久久未动,梳理着自从遇到海晏公主以来的种种奇事。
尤其那张早前的画像,公主画的可是锦绣作妇人妆扮的样子,甚至还有些老相……这是不是说明公主见过老年的锦绣?
后背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倒不是害怕,是什么感受他也说不好。
申大夫拿起酒瓶回去,正好碰上太医院出了事。
据说是因为太医院一个年轻医士做事心不在焉,结果误配了药,吃坏了昌平王爷家世子萧荣的肚子。
这会子昌平王妃正大闹太医院呢。
申大夫最不爱看这种热闹,猫着就绕行了。
消息传到时安夏耳里,是几日后用晚膳的时候,于素君带着一双儿女过来蹭饭。
于素君便说起了这件事,“哎呦,真是世事难料。你们还记得那个陆永华吗?”
“怎么了?”唐楚君抬起头问,“不就是心儿钟意的那人?”
余生阁里可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不止要言,还要多多的言。
于素君无奈唏嘘一声,“就是那人,听说误配了药,差点把昌平王世子给送走。结果昌平王妃就跑太医院去闹……”
“这下闹大了,”郑巧儿一进园子就接上了话,“你们可知昌平王妃什么来头?”
时安夏心道,那来头可就大了。别的不说,就说昌平王妃的父亲早年为先帝挡过一箭的功劳,那是值得炫耀好几辈子的荣宠。
郑巧儿落了座,在大家期望的眼神中,继续道,“昌平王妃的父亲曾是御前侍卫,拼死护过先帝。昌平王妃这才得以荣嫁昌平王。她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儿子,这回被太医院坑惨了,她能善了?”
时安夏最近几日忙着旁的事,倒是没关注过,不由得问,“那是怎么处理的?”
于素君叹口气,“作孽,他被流放去了漠州。”
时安夏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漠州啊?”
那不是时安心所在的地方吗?这命运终是转不开。
于素君被时安心伤透了心,说是说再也不管,可有意无意还是关注着陆家的变化,“陆公子钟意的容家那姑娘好像要嫁人了,新郎仍旧不是他。估计是想不开,神思恍惚犯了错。可你说,怎的偏生就流放去了漠州?”
“不奇怪,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自来流放之地都首选漠州。”时安夏知大伯母担心什么,“漠州那么大,他跟安心也不一定碰得上。”
郑巧儿道,“你们家那时安心不提也罢,能活着就不错了。要不是她爹用前途换她的命,早死透了。”
于素君哀哀应她,眼睛泛了红,“姐姐说的是。”
唐楚君便是偏头低声跟姚笙简单讲了下时安心犯下的错处,差点害得侯府满门抄斩,听得后者心惊肉跳。
我家小叶子怎的随时都过着掉脑袋的日子?
郑巧儿把来意说出来,“时安心的事先放一旁,我这有件更棘手的事。”
时安夏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昌平王世子要娶唐楚月?
这念头刚一闪,就听到郑巧儿冷笑一声,“那昌平王妃竟把主意打到了我护国公府来了。昌平王妃今日寻了媒人来给她儿子提亲,要娶唐楚月。”
唐楚君因着厌恶朱氏,自然也厌恶唐楚月,“嫂嫂不要插手,她自己有亲哥亲嫂,咱们别沾这晦气。”
郑巧儿确实不准备沾这晦气,“我是想让她亲哥亲嫂接手,可她亲哥亲嫂肯定会把她嫁过去。那世子现在生死未卜,这会子来提亲,可不就是要冲喜吗?”
都是女子,她虽然看不惯唐楚月,但也知一个决定就等同一辈子的命运。
唐楚君沉默了。
她自己早前过得悲苦,就是一段错误姻缘造就。她虽是淋过雨的人,倒也不至于希望全天下的人都跟她一样淋雨。
郑巧儿看了一眼时安夏,“夏儿,你说要怎么办?”
时安夏抿了抿嘴,“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父母如今作不了主,那不如看她自己的意思?否则你要拦着她,她还以为你挡她康庄大道。”
隔日,唐楚月便得了信儿,说时安夏请她去城中的“金味儿”茶馆品茶。
唐楚月颇为受宠若惊之下,又有些得意起来。
这外甥女自来不亲近她,如今约她见面,不就是因着昌平王府向她提亲么?
她打扮一新,带着贴身丫环莺儿去赴约了。
唐楚月到的时候,时安夏已经在里头坐着了,桌上点心果子摆了好几碟。
唐楚月端着小姨的身份,愣是忽略了人家公主的身份,翘着嘴埋怨,“见了小姨也不行礼,礼数呢?”
时安夏瞧着她那别扭的样儿,没好气地正要怼上几句。
唐楚月却先说了,“算了算了,你不跟我行晚辈礼,我也不用跟你这个公主问安了。咱们扯平了哈。”说着自顾坐下,点了喜欢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