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王妃娘家好几个亲戚都被关入了大狱,连消息都探不出来。
她知,风向变了。
护国公府也正面回拒了这门亲事,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护国公府当家主母见不得妹子嫁得好,自然会拒。
但更多的人说,“嫁给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你管这叫嫁得好?”
“听说昌平王世子还暴力成性。”
“要我说,护国公夫人当真是爱护妹子,才敢拒了昌平王府。”
“听说世子醒是醒了,但半身不遂,恐是不能人道了。”
谣言满天飞,昌平王妃暴怒异常,便是一顶小轿从侧门把宁阳郡主的庶妹抬进王府里。
那庶妹倒也不计较,一下轿就直奔世子屋里去。一脸的泪水,满心的急切,“世子爷……”
昌平王妃再是见不得此女,也只能认了。此时才得以静下心来想工部的事儿,就觉得这里头恐怕有海晏公主的手笔。
那日在茶馆里,正是海晏公主和唐楚月在隔壁。想必把她说的话,都听在了耳里。
她收买唐楚文的事,估计也被海晏公主知晓,这才有了雷霆万钧的打击报复。
可很快,她就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海晏公主不可能有这么大能力,能撼动得了整个工部。
因为与她侄儿一同被抓的,还有工部其他大小官员,最大的竟然是工部尚书。
朝野震荡。
整个工部还能全须全尾留在原位上的,所剩无几。这几乎是把工部的血液快抽干了。
不,其实不是抽干,是换血,完全是大换血。
新任工部尚书正是刚从晖州调回京城不足两月的高品源,而其他位置上的新任官员也都是七七八八刚从外地调回京。
甚至有些人还在驿馆歇息休整,就已接到任令。
平日里默默无闻的魏忠实,从工部主事的位置上,连跳好几级,升任了工部侍郎。
梁雁芝这日带着夫君回娘家,正准备跟爹娘数落一下姐姐那日在护国公府让自己难堪,就见梁府张灯结彩,个个喜气洋洋。
一问,才知姐夫高品源又又又高升了,还是一步登顶,坐上了工部尚书的宝座。
两口子顿时脸都黑了。
头两日,他们还在为一个工部营修督缮所的所副位置准备逼妹妹嫁人冲喜,转头姐夫就平步青云。
这差距!
梁雁芝气不打一处来,瞪一眼唐楚文。
唐楚文正在火头上,哪经得起这么瞪,顿时就毛了,“你瞪我做什么?”
“你不瞪我,怎知我瞪你?”梁雁芝也不示弱。
唐楚文可不惯着她,“臭婆娘!不要以为回了娘家就了不得!”
梁雁芝满腔怒火,满腹委屈,就觉得当初自己怎的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蠢玩意儿?
二人骂骂咧咧,一路吵嚷,谁也不让谁,差点动起手来。
要搁往日,梁雁芝也不敢闹腾。
可今日能一样吗?首先今日是在她娘家忠礼侯府,其次唐楚文现在一文不名,什么都不是。
再次,她姐夫已经是工部尚书了呀!
她姐夫!那是她亲姐夫!原本那是她夫君啊!
梁雁芝又朝唐楚文看去,别提有多不顺眼。瞅他那颗脑袋大得,跟里面塞了一大包草似的。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冒火。
婆婆亏欠她,害她不能生养;丈夫亏欠她,弄了满宅妾室;妾室们亏欠她,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争宠;儿女们亏欠她,全都不是她亲生的。
娘家也亏欠她,把她嫁给这么个蠢玩意儿。
姐姐亏欠她……对,她是跟姐姐换了姻缘的。原本她才是尚书夫人!
唯一没有亏欠她的,就是姐夫。
是她亏欠了姐夫,当初姐夫对她可是一心一意,是她自己想岔了道,是她自己目光短浅。
一想就是这么回事,悔啊,悔得肠子都要断了。
梁雁芝抓心挠肺,嫉妒姐姐的同时,又暗暗升起一丝得意。
她姐夫喜欢的其实是她!这个想法一旦上头就刹不住了。
尤其一进院,一进屋,看见姐夫端坐在里头,眼里那个泪啊绷不住了,只差一头扎进姐夫怀里哭诉。
可事实上,屋子里头谁也没搭理她,都在严肃地听二叔梁有柏说话。
梁有柏道,“大哥,若是你们一意孤行要拖着忠礼侯府往李家那艘船上凑,咱们就分家吧。”
梁有松,也就是梁雁冰和梁雁芝的父亲,更是忠礼侯府的侯爷。他此刻十分傲慢,“既然大家意见不合,要分家就分家吧。”
他想着尚书女婿在手,多的是筹码。
往日就被这个老二气得不行,常跟他唱反调。
要不是老二桃李满天下,手头还有好些个重要学生,他早就分家了。
就听他那尚书女婿慢条斯理说,“分家好,小婿跟老师的方向一致。”
梁有松顿时沉下脸来,“贤婿这是何意?”
他还不信他这老丈人拿捏不住一个女婿!女婿官再大,那也是他女婿。
高品源道,“父亲一心想留住忠礼侯府往日的荣光自然没错,可路子走歪了,后悔都来不及。”
梁有松不爱听。
一个女婿还来对他说教!
他做这么多,都是为谁啊?还不是因着侯府日渐走了下坡路,再不努把力,就会跟以前的建安侯府一样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
人家建安侯府如今都如日中天,盖他一头了。
他能不急吗?但凡府里有个儿郎跟时云起一样能扛起家族兴衰大任,他用得着这么努力与李家周旋?
李家以前不跟他交好,就最近才频繁见面。他总要拿出点态度来以表忠心,可老二一直就这么跟他作对。
实在是太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太不理解一个当家人的辛酸。
几人唇枪舌战后,三房梁有竹道,“那就分家吧,我跟二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