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扬家世清白,祖上出过许多名将。他自身也是十分出色的将领,并非草包。
他带兵打仗,称得上一把好手。如今秀城以西的边防,就是洪家军在驻守。
但洪扬这人贪财好色,身边又有皇太后安排的江氏姐妹长期迷惑,早已忠于太后而非忠君。
前世尽管当时荣光帝是明德帝指定继位的新帝,但朝中还是有不少忠臣提出了异议。
洪扬与荣光帝多次因为明德帝的死因发生冲突,为此很大一部分忠臣甚至以洪扬马首是瞻,听他号令。
谁知后来那些声音很快就没了,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唯有混在里面的洪扬升官加爵,好不快活。
且皇太后的高明之处在于,并没有随便拖几个小太监出来顶罪,下毒案悬而未决。甚至她还大方要求太医院认真记录明德帝的中毒症状,并让太医院好好研究毒之解药。
反正直到太后死,太医院也没弄出像样的结论。然而太后一党的嫌疑,却是彻底洗清了。
有一次,荣光帝说漏了嘴,时安夏才知洪大将军其实本来就是太后的人。
那不过是他们为了清除异己联手演的戏而已。让洪扬打入异己内部,才能更清楚哪些人有异心。
后来洪扬被封了藩王,秀城以西全是他的封地。
其实秀城也是北翼一道天然屏障。要不是洪扬与梁国人勾结,苍峪关不会那么容易被攻破。
洪扬自立为王,立国为后翼。可以看出,此人野心勃勃,是想接管北翼的。
洪扬最后死于立仁军和唐家军刀下,秀城以西才被收回来。而他之所以会被灭,完全是因为梁国换了皇帝,不再成为他的倚仗。
时安夏深知,如果时安柔不给皇太后透露她重生的底牌,很可能洪扬还是会被当成忠君之将隐藏起来。
而皇太后更知布思牙长手长,是个无底洞,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过分依赖宛国人。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皇太后不止要大力依赖宛国人,且洪扬隐藏的意义也已经不大,毕竟重生之人当知道洪扬的真面目。
时安夏要的就是这个一网打尽的效果。
如果这次计划进行得顺利,可以肯定的是,北翼将能既无内忧,也无外患,安稳上百年。
夫妻二人到朝阳殿时,嫔妃皇子公主们已经全部在朝阳殿内等候传唤。
一些老臣倒也消息灵通,不请自来。
太医院的人进进出出,皆满脸疲惫惶恐。
时安夏刚迈出步伐,意图靠近太医院的人询问明德帝的情况,就被一旁的云兰公主温柔却坚定地拦了下来。
云兰公主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劝阻的意味,低声说道:“父皇被人下毒了。”
时安夏瞳孔巨震,“什么?白日父皇在京华较场不还好好的吗?怎的就被下毒了?”
云兰公主摇摇头,“如今皇宫人人自危,谁都有给父皇下毒的嫌疑。尤其海晏公主你还是外姓公主,又跟父皇走得近,这嫌疑便是比旁人更大一些。”
“可我今晚并未入宫……”
“皇妹还是太天真了。”云兰公主伸手握住时安夏的手,“有时候下毒,本人也不一定会在场啊。”
时安夏闻言,朝云兰公主点点头,“谢皇姐提醒。”这便拉着岑鸢退到了一旁。
朝阳殿里十分热闹。
明德帝原本就没有皇后,后位空置多年。这也是他与皇太后之间角力的结果。
皇太后要推晋王的母妃当皇后,但明德帝不允。在这件事上,明德帝极其坚决,也因此惹得皇太后及李家不快。
明德帝早年有意让翎王的母妃珍妃为后,大典都已在准备中,谁知中途出了意外,珍妃死了。
至此,后位就一直空着了。
如今在此间候着的人里,地位最高的,仍旧属晋王的母妃蓉妃。
但见她眼眶红红的,余光看向角落里站着的时安夏,真是恨极了。
蓉妃刚听说“卖炭翁”就是海晏驸马,她身边自然有机灵的人给她分析。
假设海晏驸马真是卖炭翁,那么元宵节在卫皇司眼皮子底下换掉谜题害她儿出丑的人,很可能就是驸马。
她儿就是从元宵节出丑以后节节挫败,最后只能偷偷从封地做贼一样回京。
这一切,都是拜海晏公主夫妻所赐。
要不是皇太后千叮万嘱静观其变,切不可轻举妄动,蓉妃高低得上前甩时安夏两个耳光才解气。
但此时,她只能气恘恘地用余光盯死这个所谓的凤女。
凤女凤女!蓉妃根本不信什么凤女!
也不知过了多久,齐公公满头大汗从内殿出来,眼里全是眼泪,“海晏公主,海晏驸马,皇上有请。”
此言一出,殿内站着的那些人脸上都是难以言喻的表情。
时安夏和岑鸢正要跟着齐公公进内殿,就听一声“皇太后驾到”响彻朝阳殿。
皇太后来了。
她是被人抬进来的,带着一阵浓郁的香风,周身散发着庄严与华贵。
她身着一袭织金绣凤的华服。
衣裳以皇家独有的明黄色为底,上面用金线银丝绣制着展翅欲飞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振翅高飞,寓意着皇权的至高无上与皇后的尊贵地位。
衣摆宽大,夏日里还层层叠叠遮着双腿。
她发间巧妙地穿插着几朵精心雕琢的玉兰花,点缀着发髻。她指尖上佩戴的翡翠戒指与身上的装扮相得益彰,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皇家的尊贵与精致,
皇太后久未露面,这是圈禁西山后的首次高调现身。
殿内众人齐齐跪拜,“皇太后万福金安。”
皇太后已经很久没享受过如此尊荣,迟迟不叫人起来。她俯瞰着跪着的人,最后视线落在时安夏身上。
她阴冷的目光看着重生的凤女,须臾,才命人将自己直直抬入内殿。
齐公公忙追了过去,可刚到殿门口,就被皇太后的侍卫关在了门外。
侍卫将皇太后坐的轿椅抬到明德帝床前放下,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