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围坐在茶座一周,子桑雨问夜春:“打听到了吗?”
夜春眼眸闪着亮光,有点小激动,说道:“沈科然是先皇的人。”
“什么意思?”子桑雨瞪大了眼睛逼问。
夜春咽下一大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说:
“他的父亲是先皇的太傅,他从小就是先皇的伴读。
大一点,就被他父亲送去少林寺习武,再后来又送去军营磨炼。
太傅要把他培养为军中将领辅佐皇上。
先皇继位,他一直是戍边的大将军,所以王爷您并不曾见过他。”
那四人面面相视,沉默并十分诧异。
“先皇驾崩,他便弃官从商,在堰荡山一带安营扎寨,生意涉猎医馆,酒楼,粮庄等等。”
“医馆?”子桑雨问,他的脑子大概还没有转过来。
“对。”
“那他为何让王妃替他小儿治病?还要拜王妃为师。”
“他小儿患病多年,寻遍城中医馆和民间郎中,包括他自己的医馆,都无法医治。
沈科然在武郎中那儿得知王妃擅长医治心疾,犹豫再三,还是带着小儿来找王妃了。”
“他知道我是谁吗?”
“那一定是知道。”
“那他为何不拜访?”
夜春从衣袖中取出竹筒交给子桑雨说:“师爷给你的密信。”
子桑雨细读着师傅的密信,然后烧掉。沉默着。
夜春继续说道:“沈科然富甲一方,屯兵无数,基本都是他的旧部。
所以他为人处世低调。
师爷说,他在远方默默地关注着你。”
子桑雨坚韧的脸上鹰眼犀利,屯兵无数?他的心不淡定了。
梁晚书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这样看来,沈科然在堰荡山的日子已经不短了。
堰荡山我们前几年我们也去过多次,都是为了去搜寻药材。
这么有名的人物,我们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呢?”
夜春回答道:“师爷说,他来堰荡山之后,隐姓埋名,为人行事非常低调,从不在当地官员富豪间走动。
他在堰荡山镇上所有的生意都不是挂他的名号,所以了解他的人甚少。”
宁公子也感觉到了此人的深沉。
他说:“梁兄说得对,以长安城为中心,周边近五十里城池的达官贵人没有我们不知道的。
此人的确沉稳,不愧是先皇留下之人。”
因为沈科然,话题谈到了先皇,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四人从小交好,每个人对先皇都非常熟悉,并且深深感受到他的亲切。
先皇爱太子,也很爱太子的好朋友。当年他们三人跟在子桑雨的身边,无忧无虑,尽情挥洒着美好的童年。
作为太子的子桑雨,从小在国子监读书。
三位好友也在其左右,当年的老太傅,子桑雨还记忆犹新。
白慕沉沁在回忆中说:“想不到天天对我们吹胡子瞪眼睛的太傅,就是沈科然的父亲。
我现在还记得他的戒尺的滋味。”
说到这儿,他指了指其他三人,继续说:“为什么当初挨戒尺最多的是我呢?”
宁公子笑了笑说道:“你说呢?”
“我说?你的鬼点子最多。
每次逃课都是你的鬼主意,而每次被太傅抓回来,挨揍的基本上都是我。怎么回事?”
梁晚书也笑了,说道:“因为你最笨,又胆小。
被抓回来一见太傅操戒尺,就老老实实的对太傅坦白我们去了哪儿?都干了些啥?你不挨揍谁挨揍?”
几人听了都笑了起来,仿佛回到了童年。
子桑雨也回忆起了儿时趣事,他笑着伸出长臂摸了摸白慕的头说道:
“记得那次春赛会,太傅也不放我们的假,他怕我们捣蛋。
所以次日早早来到母后寝宫,守在门口,押着我来到国子监。”
“对啊。”白慕接着说:“头天我们说好的集体逃课,在午门前的石狮子处碰头。
我们三人早早到了,就是等不到你。”
宁公子哈哈大笑:“结果看到你被太傅押着,从我们面前走过。
还好我们躲在石狮子后面,太傅又怕一不留神你会跑掉,所以目不斜视。”
梁晚书也仿佛回到了童年,一改往日的思多话少。
抢过了话题说:“我们只得抄小路先于你和太傅跑回学堂,装模作样,摇头晃脑背书。”
想起小时候的趣事,四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白慕笑中说道:“这次我算逃过了一劫,没有挨戒尺,真是稀奇。”
子桑雨仍然在回忆中:“太傅见我们心不在焉,生无可恋的样子。
知道圈住了我们的人,圈不住我们的心,于是答应我们背完了当天学习的内容,就可以放我们走人。”
他说着又伸手点了点白慕的额。
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吭哧吭哧老半天背不出来,越是急着走,你越是拖后腿……。”
“哈哈哈”的笑声再次响起。几人笑着打趣着满面通红的白慕。乐在其中。
梁晚书说:“还有一次也是有惊无险。”
说着,他对子桑雨笑道:“是你吧,那次,打翻了太傅的砚台,墨泼到他刚写好的一首诗上。”
“是我,是我。”子桑雨也想起了那次的顽皮:
“太傅出恭,我们便逮住机会,其实我上讲台也只是想弄花他刚写好的诗。
谁知道脚下被桌子角绊了一下,扑在了讲台上,结果打翻了砚台。
墨全部泼洒在他刚写好的诗上。可把我给吓坏了。”
白慕噘着嘴道:“又是我倒霉,见你上了讲台,我就跟在你的身后,你把砚台弄翻了,泼了我一身的墨……”
“啊哈哈哈!”子桑雨和大家都大笑起来。
很长时间以来,子桑雨都难得如此这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