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就快到了家门,也没什么好瞒着,柳心瑶便道:“齐王殿下进府那晚,你爹同我说,殿下被困萧关时,是他研究的防守兵阵,挡住了铁勒部的强攻,萧关十万将士这才得以支撑数日,等来了粮草上的支援,殿下说,西北大捷有你爹一份功劳,要为你爹请功,想来是为了这事。”
果然是因为齐雍。
只是沈昭嬑不明白,为何前世齐雍没为父亲请功?
两世最大的变化,是齐雍拜访了镇北侯府,难道是齐雍进府之后,同父亲说了什么,让他蒙生了请功的心思?
圣旨进门,理应阖府相迎。
镇北侯府三房人全部赶来了前厅。
就连受伤的沈峥,也叫两个下人,一左一右地搀扶过来。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浑身疼得厉害,整个人气喘吁吁,脸上冒了许多汗,瞧着十分狼狈。
沈老夫人看得心窝子疼,好一通嘘寒问暖,听得沈昭嬑都牙酸。
柳心瑶说了接旨的一应礼数和规矩,为免出了差错,又再三强调了几遍,这才带了一大家子去了垂花门。
二房嫡出的大少爷沈君彦,从国子监匆匆赶回家中。
庶出的二少爷沈君逸,也下学回家了。
三房嫡出的三少爷沈君华也在。
家里只剩沈君辰没来。
这时,沈君辰还没弃武从文,父亲对他十分严厉,沈君辰一满十三岁,就将他送到京郊卫所里,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直到巳正(10点),宫里的銮驾才到了镇北侯府南大门。
一直等在门口的沈岐,匆忙迎上去,便见前来宣旨的人,是赵忠全的干儿子,司礼监秉笔太监赵安福,人称“小赵公公”。
他穿了青色蟒袍,双手托着七彩绸的圣旨,身边是穿了一身圆领右衽紫蟒袍的齐王殿人,肩膀上刻丝的四爪金龙张牙舞爪,仿佛鲜活的一般,泼天贵气迎面扑来,沈岐心中又是一惊。
这二人,一个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一个是权倾朝野,出了名的“活阎王”。
两人同时来了镇北侯府,这已经不是蓬荜生辉可以形容了,简直是一佛更比一佛高。
阵仗是不是太大了点?
看着不像是来赐赏的。
沈岐头皮都麻了,连忙上前行礼:“见过齐王殿下,见过小赵公公。”
赵安福瞧了一眼身边的齐王殿下,没出声。
他出宫时,恰巧碰到了也要出宫的齐王殿下,听闻他要来镇北侯府宣旨,殿下便表示要一起过来。
齐雍颔首:“沈侯不必多礼。”
沈岐得了话,这才恭恭敬敬地将二人迎进了南大门,带着镇北侯府一大家子,跪下迎驾。
宣旨的仪仗紧随其后,太监、宫女站了两列,一列三十二人,拢共六十四人。
最前面两人,高举了“如朕亲临”的宫扇。
后面的宫女捧了鎏金盘,摆放了赏赐的器物,最后面的太监们抬了十抬绑了黄绸的箱子。
声势很是浩大。
齐雍站在一旁,垂眼便看到跪在第三列中间位置的沈昭嬑。
一身朱红云锦,灿若云霞,发间金箔的步摇花,在风中花枝乱颤,栖在上头的蝴蝶振动双翼,翩然欲飞。
可惜她低着头,瞧不见面容。
赵福安目光一扫跪了一地的侯府众人,没见不妥,这才缓缓展开了圣旨。
“镇北侯沈岐听封!”
沈岐心中大惊,他原以为,齐王殿下为他请功,皇上最多嘉奖他,再赏些御赐之物,也是少有的风光。
没想到还有封诰?
沈岐连忙起身,走到最前方,跪地拱手:“臣,沈岐,听旨。”
赵福安清了清嗓子: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侯府一众人伏身低头,眼睛盯着地面,眼珠子都不敢乱转一下,只听得小赵公公尖细阴柔的嗓音,像细针一样扎进耳里,令人胸闷气短,脑子也是一片空白,仿佛想些什么都是对皇上的不敬。
“朕惟治世以文,戡(kan)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镇北侯沈岐威强睿德,武德出众,品性过人,朕岂吝于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蛮贼扰我河西,尔昔日驱蛮夷,军功卓著于四方,今援齐王平定河西。兹特初授特进荣禄大夫,锡之敕命于戏,威振四方。深眷元戎之骏烈,功宣华夏……”
“钦哉!”
沈岐呼吸一窒。
大周朝,凡太师、太傅、太保、宗人令、宗正、宗人、左右都督,皆能初授特进荣禄大夫,升授特进光禄大夫。
虽是虚衔,却代表了皇恩浩荡,圣眷正隆,地位上的尊贵非同一般。
他何德何能,竟能得皇上如此恩封?
便是他研究的兵阵,在萧关战役之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那也是微乎其微,改变不了战局,最多能减少一些伤亡。
他毕竟没有参战,也没有军功。
回京后,一直担任中军左都督,也是不功不过,没有过人的功绩。
圣旨宣读完毕,小太监机灵上前,将一米多长的圣旨合拢卷好,递到赵安福手里,又恭敬退下。
赵安福托着圣旨,笑眯眯地瞧着沈岐:“荣禄大夫,接旨吧!”
沈岐双手平齐高举,心里并不觉得高兴。
尽管他和齐王殿下只是泛泛之交,如今他因齐王殿下得了封诰也是事实,在外人眼里,是他攀附了齐王殿下。
从今往后,镇北侯府的利益已经和齐王府绑在了一起。
私心里,他是不愿与齐王殿下牵扯太多。
孰料事与愿违。
赵安福将圣旨搁到镇北侯手里。
沈岐双手托举圣旨,跪拜:“臣,沈岐,叩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侯府众人也跟着一起跪拜。
负责送赏赐的杨公公拿了赏赐的册子,当人宣读了赏赐器物:“……金丝软甲一件,内廷监督造绣春刀一把,极光蓝灵玺手串一条,花丝凤凰镶五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