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御史能办的了的。
孔祥安换上了粗布麻衣,在孔林盖了间茅草屋,每日里不是祭扫孔林先贤就是诵读儒门经典,书院的事都扔给了其他的教授打理。
徐晋曾携贾琮前往孔林拜访,也被孔祥安挡在了门外。
拜访孔祥安的人不少,有真心前来安慰探望的,也有不少趁机前来烧冷灶的。
不过老爷子都将其拒之门外,并且在孔林仪门处立了一块牌子,上书八字:“戴罪之身,只求赎罪!”
徐晋师徒二人站在仪门外眺望远处的那座草庐,最终还是叹气离去。
有关此案的卷宗、证据等物尽数封存,徐晋细心嘱咐了一番后,命贾琮火速回京。
山东的事已经可以说结局已定,剩下的事就该他这个老师与忠顺王刘恪亲自上了。
……
孔林之事如燎原之火很快就烧到了京城,六百里加急文书摆在皇帝案头后,内阁六部官员齐入勤政殿议事。
皇帝大怒之下,命龙禁卫查封京城孔府,将衍圣公孔仁轩等孔家所有人尽数圈禁。
同时下旨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同审,命山东押解衍圣公府涉案人员入京,并令至诚先师祭祀官孔祥安暂掌孔族一应事宜,等候朝廷旨意。
等诸臣退下之后,皇帝沉默许久。
“唉,没想到这事竟然牵扯到了老十四这狗东西,朕原先看在父皇的面上想饶他一命,现在看来他太不识趣了。”
夏守忠没敢接这话,沉默以对。
皇帝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你这老货,平日里话多的很,这会跟朕装哑巴。”
夏守忠挤出一丝苦笑:“皇爷这话,老奴没法接啊!”
两人相知半辈子,皇帝也明白这事不是夏守忠一个奴婢敢掺和的,笑骂了句老货就换了话题。
“夏江回不了京了,你去内府司看看,将咱们的人撤出来,余者借此事全部押入诏狱,看看都有谁往内府司掺过沙子。这一回曲阜的案子,倒是给朕解决了不少麻烦,你去趟翊坤宫,让杨氏赐些东西给荣国府。他家老太太不是病着么,多赐些温补之物。”
咚咚咚……
晨钟暮鼓,贾琮一行紧赶慢赶,三月三十这天傍晚才赶回了京城。
进了城夜幕已经降临,宫门已经下锁,入宫复旨是不可能了,贾琮只能将复旨的折子通过吊篮送进宫去,静候皇帝旨意。
约莫一刻钟不到,城头传来皇帝口谕,让其先回家中歇息一日,后日命其入宫觐见。
回府的路上贾琮还在思考这封口谕中的奇怪之处,按说曲阜的事他这个亲历者更为清楚,皇帝老爷为何不急着见自己。
等他回到荣国府后才从在府中候他的贾敬口中得知,京城如今物议非非,都在观望朝廷对孔家的处置。
但皇帝老爷又“病了”,太子刘弘侍疾,孔家之事,已经全权交给了内阁处置。
便是明日初一大朝,都将由内阁首辅大臣魏庆和负责主持,将议孔家之事。
让贾琮躲一日清闲,这是不想让他掺和进去,谁也不知道严惩曲阜孔家后,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嘶!皇帝老爷真会玩!
来不及多说太多,贾敬便回东府安排族中事务,贾琮草草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就去荣禧堂给老太太请安。
敬大老爷方才说了,老太太这些日子甚是担心他这个孙子。不管是为什么担心,这份情他得受。
入城后贾琮就派了亲兵往家中报信,这会包括家里的小子姑娘都在荣禧堂等候。
前堂摆好了丰富的饭菜,老太太今日还算精神,在见到贾琮进来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这猢狲,再不回来我就要让人去捉你回来了。”
贾琮跪下磕头请安,笑应:“孙儿给祖母请安,身负皇差不能侍疾尽孝,万望祖母恕罪。”
“赶紧起来,我哪里会怪你。”
老太太示意下,鸳鸯上前扶贾琮起身。老太太上下打量后继续说道:“黑了,也瘦了。我要你回来也不会为了让你侍疾,实在是家里的事离不开你们父子……”
话说一半,贾琮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老太太笑了笑,停下了唠叨吩咐下人上菜,一堆孙子孙女围着圆桌,陪老太太用了顿晚膳。
席间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贾琮也没说山东的事,而是充当了倾听者,由贾宝玉说着京中的趣事。
晚膳用了近一个时辰,戌时末方才散去。
贾琮都来不及与分别月余黛玉说些悄悄话,就被老太太单独留了下来。
鸳鸯上了茶水,以供贾琮解乏。
老太太挥手退去屋子里的仆妇,这才开口问起了山东的事情。
贾琮没有隐瞒,从兖州被围到曲阜大案,一桩桩一件件都详细讲了一遍。
荣国府是可以收到朝廷的邸报的,但邸报中的内容可没有贾琮讲述的详细。
老太太脸上的神色逐渐凝重,到最后长叹了一声:“读书人的事我不懂,但千百年来曲阜孔家恩荣不绝,哪怕这次涉及谋逆,到最后朝廷也不会真将其诛了九族。你老师说的对,孔家倒不了,最多是换个主事的人。南孔前朝都没掺和北孔的事,看来孔家主事人的位子,十有八九就是那位怀礼先生了。”
啧……
不得不说,老太太眼睛毒的很,一下子就摸到了事情的关键之处。
陈宝良还暗中往衢州送信,想要提前抱一下南孔的大腿,殊不知南孔的人早就跟皇帝表了态,压根就没打算北上接北孔的烂摊子。
果然在山东待久了人会变傻,三品按察使还不如宅在家的老太太看得清楚。
“你那老师是个人精子,早一步为你织了一层保护网,让你免受此事的影响。但你也不要大意,既然事涉忠信王府与甄家,指不定会有人将仇记在你身上。”
老太太想了又想,还是不放心这个爱惹祸的孙子,郑重的嘱咐道:“这段日子别出去了,好好在家呆着。我觉得,京里少不了一番风雨,咱们就紧守门户,什么事都别掺和,一切等风平浪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