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扔下手中的竹签,往小厮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
瘌蛤蟆怎么一茬接一茬的,刚走了郭氏,又来了周申义主仆俩。
她刚要开口,就听胡一桶说:“咱自己杀的野猪,自己吃怎么了?这猪要不杀,说不定多少人要受伤。说我们吃独食的,有种把你马车里的好东西分给大家,别弄几个黑馍馍就出来开善堂。”
一番话,说得小厮变了脸色。
这人要不要脸,主子马车上的东西多金贵,怎么能拿出来分给大家?
他下意识反驳道:“要饭吃还嫌馊,你是哪家的大少爷!”
“住口!”周申义眼见小厮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气得想打人。
小厮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嘴。
周申义眼睛微眯,盯了林雪竹一眼。
这娘们真不简单,连她家的下人,都这么牙尖嘴利。
周申义嘴角扬起一抹冷淡的笑意,开口道:“我家下人不会说话,大家别往心里去。我此番出门,所带食物有限,实在不够分给大家。等翻过这座山,我替林雪兰姑娘捐些补给,到时候带着大家开荤。”
说完,他得意地瞄了林雪竹一眼。
林雪竹对他报以职业假笑。
画大饼谁不会呀,她一国库的金银财宝呢,够养活这些人祖孙八代了。
可升米恩,斗米仇,人和人的交往,靠的是利益交换,而不是施舍啊。
这周申义,怕是打小被保护得太好了,一味的高高在上,人情世故方面,双商欠奉。
且看他为林雪兰的这番筹谋,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吧。
林雪竹和林成章对视一眼,各自了然。
话不多说,继续干饭。
吃饱喝足,一家人各自休息了一会,就分头劳作起来。
林成尧兴冲冲地取出一包药材,拿给林雪竹看。
“大侄女,这些药材对侄女婿的腿伤非常有益,每天煮水湿敷,能促进断骨生长。我再给侄女婿配些内服药,内调外养,双管齐下,他的伤便能快些好起来。”
林雪竹知道,林成尧为了给元修治伤,可谓绞尽脑汁。
一方面要考虑元修的伤情,对症下药。
一方面又要根据现有的药材,不断调整药方,斟酌剂量。
是以走了好几天,才定下这内调外养的两个方子。
她叔叔可真是个好大夫。
就在林成尧开开心心和蒋琪霜去煎药的时候,周申义闻风踱步而来。
他往锅里瞧了一眼,嫌弃地撇了撇嘴角。
故意凑近元修道:“这方子倒是对症,只可惜都是些寻常药材,药效有限。可见,这位林大夫医术平平,能应付些常见病症,但对于元公子这样的伤势嘛,怕是要露怯。”
这话一出,不等林成尧做出反应,蒋琪霜先不乐意了。
他们要是有名贵药材,还轮得到这三白眼大放厥词?
她冷笑道:“名贵药材谁不会用?像我夫君这样,在艰苦的条件中不断修改方子,才是真正的懂医术。”
林雪竹艳羡地看了林成尧一眼。
婶婶她对叔叔是真爱呀。
平时不声不响,但凡有人对叔叔不利,她就冲出来扛伤害了。
叔叔一定是被婶婶保护得太好,说话才时常不过脑吧。
再看那周申义,像被人戳到痛处一般,苍白的脸色中泛起了一丝青。
这些年,他仗着家族经商的优势,拿到了不少名贵药材。
也因此,有人诟病他医术不精,只不过靠着药材给垂死的患者吊命,取巧罢了。
他本来对这种说法并不在意。
在他看来,家族的实力也是他的实力。
那些诟病他的人,一定是出于嫉妒。
可,凭什么区区乡野村妇,也敢对他指手画脚?
她算什么东西!
满腔怒火化作战意。
周申义决定,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那姓林的江湖郎中颜面扫地!
于是,他阴沉道:“既然说到医术,那不如林大夫与我各出一方,比试一番如何?”
林成尧立马摇头,“医者互相学习乃是为了治病救人,岂可因沽名钓誉而起了争斗之心?”
“你不敢?那便算我赢。”周申义道。
“怎么不敢,我替我叔叔答应你。”林雪竹连忙接过话头。
周申义三白眼一眯,轻蔑地打量了她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是送你叔叔去出丑。
林雪竹呵呵哒。
你个小纸片人,没事招惹我干什么!
“你们等着。”周申义环视众人一眼,转身向他的马车走去。
林雪竹假装不服气地跟了他几步,待与马车的距离缩短到五米之内,她安静地停了下来。
只见周申义爬上马车,颇为谨慎地关紧车门,片刻之后,捧了个金丝楠木匣出来。
他颇为鄙夷地瞧了林雪竹一眼,对林成尧道:“林大夫,这丹药的方子,可是倾我半生心血研究出来的。别的不说,只要你拿起来闻闻,就会立刻甘拜下风。”
话说得这么玄乎,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光凭气味就能打败对手?
可得仔细瞧瞧。
见众人把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周申义自负地仰起了头。
用十分吊人胃口的姿势,缓缓掀开木匣的盖子,展示给众人看。
众人:啥玩意?
周申义吸吸鼻子,没有闻到丹药的清香。
又见众人一脸不解,便低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后背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那用尽天材地宝,辛苦炮制了半年之久,包治百病的还春丹哪去了?
那可是要献给皇上,为自己、为家族换取前途的啊。
要不是为了配齐最后一味药引,他也不会来到这深山之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