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倒不是怕林雪竹吃亏,只是不想让她去那腌臜之地“见世面”罢了。
见她坚持,他也很无奈。
尊重她吧,自己心里过不去。
不尊重她吧,她肯定要不高兴。
最后,权衡之下,他决定让步。
“竹哨带了吗?”他问。
林雪竹笑嘻嘻地把脖子上挂着的竹哨拽了出来,冲元修抖了抖。
元修没好气道:“有事吹哨,危急时刻的暗号你没忘吧?”
林雪竹拿起竹哨,吹了几声。
元修无语。
这女人果然忘了。
不过没关系,他记住了她吹的调调。
“咱们要进城了。”陆默在前方说。
林雪竹给了他五两银子。
陆默会意,遇见收进城费的官兵,直接把五两银子都递了出去。
一个人十文钱的进城费之外,省下的就当作小费。
果然,官兵没怎么查马车,就放他们进了城。
凤阳城虽然没有建安城那么大那么热闹,倒也算繁华。
庆王虽然不是狗皇帝的同母弟弟,但他一直表现出无脑支持皇兄的状态,让狗皇帝对他很信任,给他的封地也是兄弟姐妹中比较好的。
林雪竹透过车窗,看着凤阳城中的风物,问小男孩道:“春风楼在哪,你还记得吗?”
小男孩点头,指了指窗外,“沿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街口左拐,再往前走就能看见。”
林雪竹扭头望向元修,“夫君带着我叔叔去买药材,让小表弟保护我吧,有事我会向夫君求救的。”
元修深深看了她一眼,用沉默表示同意。
以那个打手的资质来说,就算整个春风楼的人一齐上,也不是陆默的对手。
让陆默跟着林雪竹,他自然是放心的。
然而他放心,林成尧却不放心。
他担忧地问:“大侄女,你打算怎么做?”
林雪竹想了想,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打算见机行事。”
“啥?”林成尧眼睛瞪得老大。
他以为凭大侄女的性格,一定做出了周密的计划,才会出手。
毕竟论起未雨绸缪,谁也比不上大侄女。
哪里知道,她竟是一点计划也没有,就要去闯那春风楼。
这怎么行!
正要说什么,就见林雪竹又把床板打开,露出了那个五花大绑的打手。
元修胳膊一伸,把人捞了上来。
林雪竹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打手嘴里。
元修拿着竹竿,往那打手鼻子上一拍。
咕咚一声,打手把药丸咽了下去,同时,鼻酸地睁开了眼。
“好汉,女壮士,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打手满脸辛酸。
林雪竹慢悠悠道:“饶了你是不可能的,我刚才给你喂的是一颗毒药,十二个时辰之后,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打手听了,浑身顿时抖如筛糠。
“女女女壮士,求你,饶我一条狗命,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林雪竹又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透过车帘交给陆默。
不慌不忙道:“解药放在他手里。你若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任务,他就会把解药给你,我还会给你一百两银子作为酬谢。否则,十二个时辰后,你会很痛苦地死去。”
她这样说,打手顿感浑身上下又麻又痒,五内俱焚,痛苦万分。
他哆哆嗦嗦道:“女女女壮士要我做什么?”
林雪竹抽出匕首,挑断了他身上的绳子道:“你把我带进春风楼,就跟你们到处抓姑娘的时候一样。”
“女女女壮士,你要干什么?”打手怕了。
出卖春风楼,那可是要得罪周家的。
得罪了周家,除非隐居乡野,不然去哪个城池都寸步难行。
林雪竹见他犹豫,冷笑道:“我要干什么,你也敢打听?”
“不敢不敢。”打手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林雪竹从下层摸出一小包银子,打开在他眼前晃了晃,做最后的洗脑。
“当打手有什么意思,干活比驴累,过的不如狗。拿这一百两去乡下买个小房,老婆孩子热炕头,够你过一辈子的。”
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打手这辈子都没见过。
眼睁睁看着林雪竹又递给了车厢外的陆默。
打手咽了咽口水,“这,这真是给我的?”
“当然。”林雪竹笑得十分温婉。
打手咬咬牙,寸步难行就寸步难行吧,大不了他这辈子都在乡下过了。
这么多银子,就是他当一辈子打手,也赚不到啊。
“女壮士,不管你要干啥,我都帮你。”打手忙不迭地表忠心。
林雪竹满意地点点头,对陆默道:“小表弟,寻个僻静的地方,咱们下车。”
“知道了。”陆默说着,把马车赶到一条小巷子里。
林雪竹下车,给打手递了根绳子,示意他把自己绑了。
打手头一次见有人提出这种要求的。
他自然不敢绑的太狠,只把她的手,松松地绑在身后。
“夫君,照顾好我叔叔哦。”林雪竹对元修笑着眨了眨眼,就跟着打手往春风楼去了。
元修给陆默使了个眼色,陆默会意,一个闪身就上了房顶,先去春风楼等着了。
目睹这一切的林成尧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问元修道:“侄女婿,你就让她这么走了?”
同为男人,他不理解。
如果是他,肯定不能让自己媳妇涉险。
别说是去花楼那种地方,就算是去跟官差交涉,他也不愿意。
元修望着林雪竹的背影,眷恋之中又有些无奈。
幽幽道:“她有她想做的事,不能因为她嫁给了我,就要让她处处妥协。”
林成尧一愣。
还有这种说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