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走到元修所在的地方,抬手打了个招呼,“夫君。”
元修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夫人,你怎么来了?”
“我来等你回家啊。”林雪竹说道。
元修的眼睛亮了亮,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他指了指身边的一块大石头道:“夫人稍坐片刻,应该就快结束了。”
“夫君,你累不累啊?”林雪竹用撒娇的语气问。
同时,她绕到元修身后,替他揉肩。
元修没想到,林雪竹会在外人面前对他表现得如此亲昵。
略略吃惊过后,脸微微一红,摇头道:“无妨。”
林雪竹捏着元修的肩膀,觉得他的筋有些发硬。
许是一直在马车里坐着,不太活动的关系。
林雪竹有些心酸。
自上路以来,她都在尽量照顾身边的人。
元修是她唯一忽略的。
他那么强大,那么隐忍。
让她不自觉的,就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相对弱小的家人身上。
林雪竹稍稍加大了力道,她要把元修发硬的肩膀揉开。
元修眉峰一抖,有点吃不住她的劲儿。
他感到很奇怪,自己刀伤箭伤都受过,怎么按摩就受不了了呢?
夫人的手劲竟然这么大吗?
林雪竹丝毫没发现,元修的表情已经控制不住了。
有人运了东西过来,让他做记录的时候,就能看见他略微扭曲的五官。
再看林雪竹在他身后卖力地揉捏,那人便懂了。
这是人家小夫妻的情趣呢。
于是,那人也不敢打扰,匆匆报个数就捂着嘴跑了。
元修想笑,可他有些笑不出来。
夫人的热情,他就快要承受不住了。
就在他万分难熬的时候,一道声音从侧方响起。
“元公子,林娘子,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元修和林雪竹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就见知府孔博带着千夫长黄浩,正向他们走来。
元修用竹竿撑地,站了起来。
和林雪竹齐齐行礼道:“孔大人,黄大人。”
“哎呦呦,使不得使不得。”黄浩差点给两人跪了。
这可是昔日的护国大将军和他的夫人啊!
想当年,护国大将军的名号,在军中无异于神祇般的存在。
就算现在元修被贬为庶人,他也不敢让元修给他行礼。
孔博比他稍微淡定一些,只道:“元公子,林娘子不必客气。我们今天来,不是以知府和千夫长的身份,只是作为为北境而奋战的人,互相见个面而已。”
这话说的,既尊重了元修和林雪竹,又没有贬低自己,很有些水平。
林雪竹对孔博这个人的认识,又加深了几分。
甭管他表面上如何,骨子里的能屈能伸,不卑不亢是挺令人佩服的。
“孔大人言重了。”元修道:“我与夫人乃是带罪之身,承蒙孔大人和黄大人的照拂,才能在这北境有个立足之地,实属幸运。”
他话音刚落,不待孔博回话,黄浩先开了口,“这北境都是您打下来的,您在这没有立足之地,谁有立足之地?”
“咳咳。”孔博干咳了两声,打断了黄浩的话。
黄浩也知道自己言辞不当,但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不光是他,以前跟着护国大将军一起征北的将士们都不舒服。
凭什么他们拼死搏杀换来了北境的安定,得到的却是卸磨杀驴这样的下场?
朝廷说会嘉赏征北军,可等了这么久,只等来了被流放的主帅。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还有征北军的将士们,都被打乱重新编制,分到北境的各个地方,负责修筑防御工事。
他们爱北境,爱这片亲手保卫过的地方,他们可以为了这里的稳固而奉献力量。
可是,他们才刚打完了好几年的仗啊,难道他们就不能回乡见见妻儿老小吗?
朝廷用人,就可着他们霍祸,这谁受得了!
说起这些事,黄浩心中的不满简直快要溢出来。
但对上孔博警告的目光,他还是把这些话都咽了下去。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他们再有功,也大不过皇宫里那位。
黄浩的神情,被林雪竹和元修看在眼里,各自都没说话。
孔博道:“我听黄浩说,那运东西的推车,是林娘子画图并找人做出来的?”
林雪竹微微点头,回答道:“正是,只可惜,太守大人不让我们用了。”
“无妨。”孔博说道:“太守大人奉公守法,是他的为官之道。只是,朝廷对工期要求严格,若不使用些手段,的确无法按期完成。我此次来,就是想听听,林娘子还有什么想法?”
这话,摆明了表示他跟太守不是一条心。
而以他的谨慎,之所以敢这样说,也是信任元修和林雪竹的表现。
林雪竹见他诚恳,便大大方方道:“关于这件事,我已画好图纸,两位大人若有兴趣,可以随我和夫君一同前往查看。”
孔博听了这话,眉心一跳。
他是负责监察防御工事修筑的官员,十分清楚,朝廷给每个犯人定的任务有多么苛刻。
在这样的条件下,林娘子还能有时间考虑如何使用工具,甚至还画了草图!
其精力和行动力,简直令人叹服。
不过,他对于前往犯人居住的山洞,还是有些顾虑。
犯人们使用推车的事,太守既然会这么快得知,就说明他所管辖的地方,一定有太守的眼线。
在没有揪出这些人之前,他还是不能贸然行事。
元修见他沉默不语,心中了然,便道:“一颗老鼠屎,搅了一锅汤。光把屎捞出来还不行,需得将作乱的老鼠也抓住,才能保证以后的汤里无屎。”
听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