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夏季,广大的中原地带降水连绵不绝。
暴雨引发了山洪、泥石流、山体滑坡。
民房被毁,农田被淹,各地爆发的自然灾害让朝廷疲于应对。
面对着地方呈上来的折子,皇帝只能以国库空虚为由,拖延赈灾银饷的发放。
不过月余,某地爆发时疫。
并随着灾民的迁移,将时疫散播了出去。
毫无防备的各地官员只能采取封村封城的手段,试图阻止时疫的扩散。
然而,终究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全国上下人心惶惶,到处都是一片混乱的景象。
相比之下,偏僻的北境却安稳得很。
刚下了一场大雨,林雪竹便提醒孔博注意防范丰幽河涨水。
孔博不敢疏忽,当即派人疏通河道,加固堤防。
在灾难真正到来之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为防止农田积水,孔博让人提前挖好沟渠以方便排水。
还在山脚下设立隔离带,防止山体滑坡对民房造成威胁。
在这样的措施之下,北境成为受洪灾影响最小的区域。
林雪竹还记得书中所写,时疫来临之时,因北境人口流动性小,因此未受严重波及。
而朝廷为了赈灾,调动国库物资,元气大伤。
当然,这元气伤的也不全是为了赈灾。
而是因为赈灾物资从国库到百姓手中,经历了层层剥削。
有些地方官员更是夸大灾情,以求向朝廷索取更多赈灾银两。
总之,一个腐烂的朝廷,会催生出种种乱象。
乱象控制不住了,气数也就尽了。
林雪竹静静听着元修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冷静地分析着局势。
这天,孔博让人传信,因林雪竹提醒有功,让北境逃过一劫,可赦免林家六个人的罪责。
又到了林家的抉择时刻。
这次,所有人都望着林雪竹,等待她做出决定。
林雪竹显然是早有准备的。
她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递到林成尧手里,说道:“叔叔,我在飞云城盘了个铺子,就在粮铺对面,你可以开个医馆。至于药材的进货渠道,交给我夫君的旧友来解决。你只需安心给人看病即可,你可满意?”
林成尧喜出望外,哪有不满意的。
憋了好几个月,终于又能看见媳妇了。
他高高兴兴地接过钥匙,笑得露出两排牙齿,“大侄女,谢谢你考虑周全。你放心,我会好好经营医馆,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雪竹又看向陆氏,说道:“姨母,如今粮铺的生意已步入正轨,我打算让婶婶把粮铺交给你打理,她去帮叔叔打理医馆,你意下如何?”
陆氏还没回话,林成尧便道:“这安排好,我夫人她精通药理,开医馆更适合她。”
林雪竹看了他一眼。
林成尧意识到自己话多了,连忙闭上嘴。
陆氏有些犹豫,不确定道:“雪竹,我没做过生意,什么都不懂,怕是做不好。”
林雪竹温和道:“姨母不要有太大压力,我特意将医馆开在粮铺对面,就是为了让你们互相之间有个照应。胡二桶跟着婶婶这么久,对粮铺的经营十分熟悉,让他帮你,肯定没问题的。实在有事解决不了,你和婶婶商量着来就好。”
这么一说,陆氏心中的顾虑消除了些。
她很清楚,跟着林雪竹是不可能混吃等死的。
每个人都要不断学习,不断进步,去适应环境的改变。
她并不害怕改变,只是怕自己把事情搞砸。
但既然林雪竹都有了妥善的安排,她自然也用不着多说。
努力就是了。
安排好了两个人,林雪竹将目光转向陆默。
“表嫂,我不走,我要在这里保护你和表哥。”
陆默从林雪竹眼中看出她的用意,先红了眼眶。
“我爹那边更需要你。”林雪竹斩钉截铁地说:“他是钱庄的掌柜,一旦世道乱了,他那里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我身边能用之人不多,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请你去保护我爹娘,好吗?”
听了这话,陆默咬了咬嘴唇。
半晌,他用力点了点头,“表嫂放心,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大伯和伯母。”
林雪竹笑了,又看向林佳瑗道:“姑姑,你帮叔叔婶婶料理医馆的事务吧,这样叔叔帮你调理身体也方便。不忙的时候,你也可以去粮铺或钱庄帮忙,只要身体允许,你可以随意发挥。”
林佳瑗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大侄女这一路上对自己照顾颇多,每每做出安排,都会先考虑她的身体。
她虽没有子女,但是大侄女就像她的亲女儿一样照顾着她。
现在她可以离开了,大侄女却还要在这里苦熬。
她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此时情绪涌上来,便有些控制不住。
陆氏见林佳瑗哭了,也跟着红了眼圈。
两个人抱在一起,都在默默擦泪。
林雪竹本来是不难过的,毕竟能把家人送离这个苦地方是好事。
可每次送人走,都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的。
弄得她鼻子也发酸。
她清了清嗓子,抛开那些忧伤的情绪,继续道:“剩下两个名额,胡一桶、顾贞娘,你们去吧。”
“雪竹小姐不可!”胡一桶猛摇头,“我们都走了,这里怎么办?就剩元公子和严大叔两个男人,真要有什么事,他们也支应不过来啊!让贞娘走,我留下帮你们。”
“我看你是要造反!”林雪竹佯怒,说道:“这一个个的,让谁走谁都不走,这家里听你们的还是听我的?”
胡一桶不敢吭声了,半晌,憋出来六个字,“听雪竹小姐的。”
“知道就好。”林雪竹白了他一眼,“你和贞娘出去了,让贞娘去粮铺帮我姨母,你在医馆帮我叔叔。好好做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