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觉得,黄浩这人,是粗中有细的。
林雪竹道:“黄大人,生活上我和夫君倒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是安全问题上……”
她话说一半,便停住不说了。
黄浩却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扭头看了翠儿一眼。
翠儿很识趣,连忙对林雪竹道:“雪竹小姐,我先回家等你。”
“好。”林雪竹笑着点点头。
等翠儿走远,黄浩才开口。
他声音压得比较低,但林雪竹却能听得很清楚。
“林娘子,孔大人与我说了,大皇子与周家勾结,试图将时疫带入北境,谋害元公子,你是否为此事忧心?”
林雪竹神色瞬间黯淡下来,叹息道:“正是。当初我自请去驿站时,并未想到这件事背后,竟有如此大的阴谋。现在想来,幸亏我去了,否则若是时疫传播出来,别说是我夫君了,整个北境都要跟着遭殃。这些人为达目的,竟不顾老百姓的死活,着实残忍。”
黄浩想起这事,就觉得胸口闷闷的。
这么好的元公子和林娘子,差点被那无耻大皇子给害了。
幸好大皇子自作自受,害人不成,反伤了自己性命,也算是苍天有眼了。
黄浩说道:“林娘子放心,有我在,一定拼死保护你和元公子,不会让人伤害你们的。”
林雪竹叹息,“黄大人乃安北城知府,总不能时时与我和夫君呆在一处。饶是黄大人有心,我与夫君也承不了黄大人这么大的人情。不过,我只担心,现在是暗戳戳的谋害,几次不成,会不会变成明晃晃的刺杀?”
黄浩浑身一凛,心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那些人还要脸吗?
要脸的话,就不会用莫须有的罪名,把一个战功赫赫的王爷发配到北境来了。
他忧心道:“依林娘子看,此事该当如何?”
林雪竹悲悲戚戚道:“想当年,征北军和边境军统一归我夫君调配,都是与我夫君同生共死过的忠义之士。结果,打了胜仗之后,朝廷不仅判了我夫君一个抄家流放,连本该给北境将士们的嘉赏都迟迟没有消息。更是为了削弱你们的力量,把你们打散了,和一些乱七八糟的非正规军编制在一起。真要出了事,那些乌合之众能护我夫君周全吗?”
林雪竹这人,向来不走卖惨的路线。
她给众人的感觉,就是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可一旦她卖起惨来,那真是观者落泪,闻者伤心啊。
黄浩瞧她泪水泫然欲落的样子,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他气愤填膺道:“林娘子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将士中不平之人甚多,只是无法罢了。林娘子放心,我这就将征北军和边境军旧部调集到一起,保护你与元公子的安全。”
黄浩这么上道,这是大大出乎林雪竹意料的。
她本以为,她还得再卖一会惨。
不过,黄浩答应得太痛快了,她还得往回拉拉。
于是道:“黄大人,此事当徐徐图之,不能心急。否则动静闹得太大,又不知道要惹了谁的眼。黄大人心里记挂着这事就好,有机会的话,就小范围调动一下,总能把人凑齐。”
黄浩听了林雪竹的话,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
别说是元公子在这里需要保护,就算是他自己,也是从前的兄弟用着顺手。
他点头道:“林娘子放心,这事我知道了,会想办法办妥的。林娘子和元公子只需安心住着,不必顾虑太多。”
“好,谢谢黄大人。”林雪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黄浩与她道别道:“林娘子,我再去看看元公子,就要回府衙去了。”
林雪竹退后一步,笑着说:“多谢黄大人百忙之中特意抽时间来探望我们夫妇。”
黄浩转身走了。
林雪竹嘴角勾起一个含笑的弧度。
先从安北城开始,把元修带过的征北军和边境军集结起来。
有人在,才会有力量在。
保护元修的安全只是个由头,孔博和黄浩应该都能想明白。
但她这就是阳谋,是时机成熟之际,该采取的手段。
黄浩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已经能说明他的立场。
而他的立场,自然也代表了孔博的立场。
所以说,大皇子这一番骚操作真是帮了元修的大忙。
收复人心的最后契机,是大皇子给的。
林雪竹转身向北面,望着天空默默说了句,“大皇子,你就安安心心地走吧,你的恩惠,全北境的军民都不会忘的。”
念叨完,她嘲讽一笑,转身往自家走去。
等到下午,元修也收工回来了。
马嬷嬷准备好了饭菜,一家五口坐在一张桌上吃。
饭毕,元修拉着林雪竹回了房间。
刚关上门,他就把林雪竹拉到怀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是夫人向黄大人建议,慢慢找机会,将征北军和边境军集结起来?”
林雪竹调皮一笑,“夫君,我是不是很机智?”
“确实机智。”元修笑道。
林雪竹的手指头,在元修胸前画圈圈,乖乖巧巧地说:“等人集齐了,夫君想做什么,那还不是夫君说了算。我这空间里有不少金银,朝廷不给将士们嘉赏,夫君来给可好?”
元修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正色道:“夫人如此替为夫着想,为夫大为感动。那么夫人来说说,为夫要如何感谢夫人才好?”
“嗯——”林雪竹故意拖长了音。
半晌才道:“要说我做了什么呢,可也有限,主要是大皇子给机会。还有我空间里那些金银,都是从别人家顺的。夫君要想感谢,该谢的也不是我,我又怎么敢贪功呢?”
来了来了,那个欲擒故纵的小模样又来了。
元修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伸手刮了刮林雪竹的鼻子,“夫人调皮。”
他的心里有些痒痒,但看这烈日当头的时辰,又觉得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