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觉得,林宇轩还小,很多事不能过早定论。
这孩子将来无论选择什么样的路,她都会支持的。
总之,他们家有这个条件。
林家人聚在一起的最后一顿饭,主子一桌,下人两桌。
气氛虽然算不上欢快,倒也还和乐。
对于林雪竹要离开北境这件事,家里人虽然难过,但都强撑着不扫兴。
饭毕,林成章把林雪竹叫到书房,和她讲了许多朝廷里的事。
包括哪家和哪家是同盟,哪家和哪家不对付,哪家和哪家私相授受,哪家和哪家又结了死仇。
反正,他知道的,都跟林雪竹说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闺女哪天就能用上这些了。
虽然他希望她一直都不要用到。
林成章说完,文秀清又把林雪竹拉到卧房里,和她说了很多体己话。
直到夜深了,夫妻俩才恋恋不舍把闺女送回了卧房。
卧房里,林宇轩已经让丫鬟把自己的小被子小枕头搬来了,这会正眼巴巴等着林雪竹回来呢。
林雪竹进屋没多一会,小家伙就疲惫地睡着了。
林雪竹望着小家伙胖乎乎的小脸,伸手轻轻捏了捏,也在旁边躺下睡了。
有林宇轩陪着,今晚她倒是不觉得孤单,睡得还算不错。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就有丫鬟在门外轻喊林雪竹起床了。
传旨的太监已经派了人过来,督促林雪竹和陆氏尽快上路。
林雪竹见林宇轩还睡着,便轻手轻脚爬了起来,关紧房门,往前厅走。
家里人起得都比她早,尤其是林成章和文秀清夫妇,一人一对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昨晚彻夜未眠。
林雪竹瞧着心疼,却也没多说什么。
这当口,她稍微多说一句话,可能就会让文秀清再次泪崩。
搞不好,她老爹也得跟着掉几个泪珠。
还是不要徒添伤感了。
马嬷嬷给准备了杂粮粥、五香花卷和八样小菜。
小菜有荤有素,但都很适口。
林雪竹和陆氏吃完,文秀清拉了陆氏的手,歉意道:“妹子,以后雪竹这边,就得拜托妹子多加看顾了。我这当娘的不能尽心,倒是要让妹子受累了。”
陆氏眸色温和,反握住文秀清的手,说道:“我这辈子,只有修儿一个牵挂了。雪竹既与修儿成婚,我待她就如自己的女儿一般。姐姐莫要说那见外的话,还望善自珍重,等待重逢之时。”
“妹子也要珍重,凡事想开,咱们都要好好的。”文秀清红了眼圈。
陆氏见状,更握紧了文秀清的手。
这时,传旨的太监带着人来了。
见满院子离别的愁绪,他不为所动道:“襄王妃,陆夫人,该出发了。”
最后的四个字,一下子触动了林家人的神经。
已经有人开始默默垂泪了。
林雪竹对众人挥挥手,转身扶着陆氏,走出了林家的大门。
她与陆氏乘坐的马车,是传旨的太监带过来的,已经被文秀清塞得满满当当。
车里坐人的地方,都被铺上了柔软的羊皮。
林雪竹和陆氏上了车,传旨的太监便立刻下令启程。
林家人跟着马车,一直送到了飞云城城门口。
他们张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见护送的队伍,才怅然若失地回去。
林雪竹则在飞云城外,短暂地和征北军打了个照面。
彼时,元修一身墨色铠甲,骑在一匹棕色骏马上,面色沉肃地等待大军集合。
陆默跟在他身边,也是一身戎装。
林雪竹掀开车帘的时候,元修刚好看过来。
四目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雪竹潇洒地挥了挥手。
元修则对大军下达“出发”的指令。
两支队伍的方向皆是往南。
只不过,征北军是急行军,而护送队伍却走得不紧不慢。
元修骑着高头大马,从后方超过了林雪竹的马车。
“珍重。”他说。
“你也是。”林雪竹目光坚毅。
“表嫂,姑姑,我们走了。”陆默说道。
陆氏点头,“保护好修儿,保护好你自己。”
陆默略一点头,便随着元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雪竹望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心中油然升起崇敬之情。
此时,马上的两个人,已不光是她的夫君和小表弟,而是这个国家的守护神。
随着征北军向前疾行,林雪竹又看见了黄浩,还有许多她打过照面的,熟悉的面孔。
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肃穆的神色。
可路过林雪竹的时候,又都不动声色地对她致意。
一定会赢的,她夫君所带领的这支队伍,一定会赢的。
林雪竹在心中默默地说。
待大军没了踪影,林雪竹放下车帘,就见陆氏偷偷抹了下眼泪。
“姨母。”林雪竹握住了陆氏的手。
陆氏紧咬着嘴唇,骄傲地不想让外面的人听见她的啜泣声。
林雪竹搂住她的肩膀,说道:“姨母你放心,夫君一定会得胜归来的。”
接着,她凑到陆氏耳边,用最低的声音道:“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后方配合夫君,不让悲剧重演。”
听到这句话,陆氏猛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盯着林雪竹。
林雪竹却对她温和一笑道:“男人有男人要做的事,女人,也有女人要做的事。”
陆氏眸色一深,沉默住了。
半晌,她擦干眼泪,不再哭了。
是啊,她虽然是去京中做人质的,但却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雪竹这么说,显然心中是有了计较。
她没有雪竹那么足智多谋,但却可以配合雪竹,做她想做的事情。
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