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现在就很懊悔,懊悔自己听信了京中的传言,说这襄王妃是个草包。
如今看来,她不仅不是草包,还厉害得很。
在得理不饶人一途上,她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不过,谁让他自己将把柄递到人家手上了呢。
徐公公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襄王妃,是奴才错了,就算你要奴才死,也等奴才把你护送回京城之后,再惩罚奴才吧。”
这一招,他用的是以退为进。
等到了京城,他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了。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
到时候,谁能让他死?
林雪竹并没搭理他,而是看向那小太监,问道:“你姓什么?”
“小的姓赖。”那小太监道。
林雪竹点头,“赖公公,我瞧你还不错,不如这一路上,你就伺候我吧。”
赖公公闻言一惊,随即感激地偷瞄了一眼林雪竹。
他背叛了徐公公,徐公公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襄王妃这么做,便是要给他一条活路的意思。
他别无选择,只能跟着襄王妃了。
赖公公磕头如捣蒜,“奴才谢襄王妃赏识,定当尽心尽力,伺候王妃。”
“行啊,你便替我赶车吧。”林雪竹轻飘飘说了一句。
然而,只是这一句,顿时让跪了一地的人浑身一颤。
之前,他们可是不屑于给襄王妃赶车的。
但现在,他们巴不得能给襄王妃赶车。
赶车,就意味着有车可坐,意味着不用两条腿走路了。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要不然,他们这一路走到京城去,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赖公公喜不自胜,同行面前,又不得不收敛。
于是叩首道:“是,奴才领命。”
林雪竹又看了看徐公公,问道:“天都黑了,咱们不赶路,是打算在这荒郊野岭扎营吗?”
徐公公心里叫苦,可除了赶路,他别无他法。
自己如今连个马车都没有,难道要直接睡在大地上?
好歹找个能容身的地方吧。
徐公公咬咬牙,对手下的人说:“上路。”
“走吧。”林雪竹对赖公公说了一声,便合上车帘,坐稳当了。
一直在马车里静观事态发展的陆氏,对林雪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刚上路就把一个在宫里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收拾了,论手段,还是他们家雪竹厉害。
一行人走了一个多时辰,徐公公的腿脚就不太行了。
他本就年纪大了,在宫里混到了老资格,很多事可以使唤手下的小太监去做了。
能让他连续奔走一个时辰的事情,基本不存在的。
所以,他发现自己走不动了之后,就开始叫苦连天。
林雪竹在车厢里,只当做听不见。
打了个哈欠,准备睡了。
车厢宽敞,又被文秀清用兽皮和棉被铺得又软又暖和,实在舒服。
林雪竹对陆氏道:“姨母,咱们躺在被窝里吧?”
陆氏笑道:“好啊!”
两人铺开枕头和被子,舒舒服服躺了进去。
林雪竹有些累了,就把眼睛闭上,即便睡不着,也眯着养神。
她想起了元修,也不知道他急行军到了哪里。
现在是扎营了,还是继续赶路呢?
林雪竹有些惆怅,顿时觉得护送她的这支队伍里的每个人都面目可憎。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徐公公的说话声,“襄王妃,奴才不行了,走不动了。”
之前,他只是自己叫唤叫唤,林雪竹当听不见也就罢了。
现在他指名道姓地诉苦,林雪竹也不能充耳不闻了。
她懒得起来,躺着道:“那徐公公的意思是?”
“找个地方歇下吧,襄王妃的车里有什么咱们能用的东西,赏奴才些,让奴才们能过个夜。”徐公公脸皮很厚地说。
林雪竹和陆氏对视了一眼,差点笑出声。
这货还真敢说啊。
林雪竹道:“徐公公怕是忘了,刚才买大碗茶的时候,你说我们是贵人,喝不惯。那我就不明白了,咱们贵人的东西,你就用得惯吗?”
一句话,就把徐公公怼的无话可说。
护送队伍的其他人,没有敢接茬的。
徐公公讪笑道:“襄王妃说的是,是奴才不配了。”
林雪竹道:“不过,你们既然是来护送我们的,这路要如何走,如何停,自然都听你们的。你们既想歇着,便歇着吧。反正若是不能按时抵达京城,我是不担那个责任的。”
这话一出,徐公公顿时抖擞了精神。
可不是嘛,他们之前有马车,赶路快,现在都靠两条腿,速度慢了不少。
若是每天不多走些时辰,肯定是不能在规定的期限内回京城的。
想到这里,徐公公咬咬牙,对其他人道:“继续赶路!”
别人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敢不从,都咬着牙往前走。
这会子,他们身上的药劲虽然散了,但人还是有些虚的。
否则,这点子路程对于几个年轻力壮的护卫来说,并不算什么。
大家拼死拼活,又走了一个多时辰。
终于,徐公公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今天就算要他死,他也走不动了。
他顺势往地上一趟,也顾不得嫌脏了。
“徐公公,咱们就在这扎营?”一个护卫问。
徐公公出气多,进气少,吭哧瘪肚地说:“扎,就扎这。”
林雪竹打了个哈欠,翻身坐起,挑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不紧不慢道:“徐公公,以咱们如今的情况,倒不怕遇上贼人了。不过这荒郊野岭的,说不定会有野兽出没。所以,露宿野外,最好有个值夜的人。要不然,睡觉睡到半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