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送到襄王府的时候,林雪竹刚刚给潜伏在她身边的暗卫送了封信。
信上有两件事。
第一,彻查暗卫,找出导致消息传递不顺的那一环。
第二,保证前线粮食和药材的供应,不计手段,不计成本。
一夜过去,京中道路上厚厚的积雪,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都堆在了城中四个角落。
消息传到宫中,皇帝气得拍案,“好呀,襄王妃逼朕,连百姓都逼朕是不是?朕看这天下已不是朕的了,倒是他襄王的。”
此时正值早朝,一众大臣静立阶下,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都知道,皇帝不应该克扣南域将士们的军粮。
抛去皇帝和襄王的恩怨情仇不讲,南域败了,对皇帝,对朝廷都没有好处。
皇帝要襄王死,也得等他得胜归来再说。
怎么会置天下百姓安危于不顾,只一门心思想难为襄王呢!
可他们不敢说呀。
现在这个朝廷上,只要有和襄王沾边的嫌疑,就要被送进大理寺查办。
更不用说,公然替襄王说话了。
良久,皇帝自己消了火。
他拿起书案上的一个奏折,说道:“日前文越世子上表请战,说他想去南域历练历练。朕瞧着,不如这样好了,就遣文越世子押送军粮去南域,然后留在那里,与襄王并肩作战。”
朝臣们听了这话,都觉得不靠谱。
这段时间以来,宫中大事小情不断。
齐王带着文越世子,回到京城替太后奔丧。
这一来,可就没再回封地去了。
太后和兖王的丧仪,文越世子忙前忙后地操持,很是积累了一波好感。
现在他又主动请缨,想要上战场,争名夺利之心,不言而喻。
寻常时候,遇到这样不安分的人,皇上采取的手段,都是直接将其消灭在萌芽之中。
可这次,皇上的处理方式,却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大臣们想一想,又觉得能理解了。
襄王在军中多年,羽翼丰满,深得民心,现在又征战南域。
皇上想动他,一时半刻也不好下手,反而还不得不做做样子,关怀他的家属。
而文越世子空有野心,却无根基。
他想出头,最快的办法就是踩在襄王头上。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文越世子一定会十分努力,与襄王斗争。
皇上派文越世子去南域,可不仅会给襄王添堵,还会让他们争斗起来,削弱襄王的势力。
若因为这样,贻误了军情,则更好给襄王治罪。
至于文越世子,皇上也不会让他这样做大,定是会在他羽翼丰满之前,就将他剪除。
如此,皇上算是玩得一手好制衡之术。
朝臣们心知肚明,纷纷夸赞皇帝深谋远虑,爱军如子。
早朝在一片彩虹屁乱飞的气氛当中结束了。
但稍稍有点政治敏感度的人都明白,这天下又要乱起来了。
而另一边,林雪竹收拾齐整,坐着马车,往琉璃铺子而去。
今天的开业大典,她是势必要参加的。
托全京城百姓的福,城中主要道路的积雪都被清除,京中权贵们出门也畅通无阻了。
林雪竹刚到铺子里,就见门可罗雀的店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走近了,落红提醒她,那是兵部侍郎家的马车。
林雪竹微微一笑,在落红的搀扶下进了店铺。
店铺里,兵部侍郎夫人独自一人,欣赏着各式各样的琉璃制品。
她时而弯腰,时而驻足,看姿态十分闲适。
但她时不时瞥向门口的目光,却暴露了她的急切。
“襄王妃。”看见林雪竹进来,兵部侍郎夫人主动打了招呼。
林雪竹笑,“何夫人,来得真早。”
接着,她对荆岚道:“大典时辰未到,怎么不让客人进里间休息?
荆岚会意,何夫人也懂,便一个让着,一个客气着,一起去了里间。
林雪竹在店里稍稍巡视一圈,见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也就信步去了里间。
何夫人连忙站了起来,再次对林雪竹躬身一败,说道:“烦请襄王妃救命。”
林雪竹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暗笑:看吧,其实她早就坐不住了。刚刚的样子,不过是强撑罢了。
林雪竹故作不解,“何夫人何出此言啊?兵部侍郎大人入狱,乃是皇上的决定,与本妃有什么关系呢?”
何夫人面露为难之色,但还是毫不犹豫开了口,“皇上说我家老爷与襄王府过从甚密,将我家老爷也定了参与谋逆之罪。襄王妃,您是知道的,我家老爷与襄王并无任何来往,参与谋逆之事更是谈不上。现在,能救我家老爷的只有襄王妃了。”
“何夫人的意思,是要本妃出面,为兵部侍郎作证?”林雪竹问。
何夫人连忙道:“不不不,当然不会让襄王妃为难。妾身只是想请求襄王妃,给妾身指一条明路,至于要如何做,则都由妾身出面,定不会让襄王妃受牵连的。”
林雪竹冷冷睨了她一眼,说道:“何夫人居于后宅,许是不清楚,当年我夫君被弹劾谋反,兵部侍郎也没少出力。弹劾的雄文里,有一篇就是出自兵部侍郎之手呢。当年,我夫君既为护国大将军,与兵部的关系自然密切,兵部侍郎这篇雄文,可是很适合给我夫君定罪的。”
何夫人听了这话,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她的确不知道,当年襄王谋反之事,也有她家老爷参与其中。
若她知道,现在无论如何也不会求到襄王妃头上啊。
林雪竹瞧她无措的样子,就知道她只是个不通朝政的内宅夫人。
于是道:“何夫人的夫君,向来唯文忠侯府马首是瞻。如今出事了,也该去找文忠侯才对。找本妃,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何夫人被说得脸色通红,慌乱中道:“妾身怎么没去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