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两口子捧起碗,正要干饭,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人呢?”一个粗声粗气的汉子问。
“就在这屋里呢。”有人回答。
进而,就有拿钥匙开锁的声音。
郭家两口子吓得碗都掉在地上了。
这……这是要抓他们下大狱?
小小的房间,他们无处可躲,只能瑟缩着躲到了墙角。
门被粗暴地踹开了。
几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壮汉子出现在门口,对着屋里喊道:“出来吧。”
“干……干什么?”郭家舅爷声音都发颤了。
一个汉子道:“干什么?当然是送你们去好地方了。”
“我们不去。”郭家舅奶奶扭过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那汉子冷哼一声道:“不去?难不成你们想留在京城被砍头?”
“什……什么砍头?”这两口子都快被吓尿了。
汉子恶声恶气道:“皇上正派人查案,凡是有牵扯的,一律从重处罚。我要是你们,趁着现在赶紧离开,免得哪天皇上回过味来,把你们也拉着去一起砍了。”
这话太有威慑力了。
郭家两口子腿一软,扑通扑通都跪在地上了。
那几个壮汉也不多话,上前一左一右,就把人拖起来了。
动作粗暴,力气奇大,出门就把两人塞进了囚车。
这两口子,这辈子哪坐过囚车啊,吓得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车都走出老远了,郭家舅爷才开口问道:“几位壮士,咱们老两口可是规规矩矩的老百姓,你们抓我们去到底要干什么啊?”
“你们纵容家中小辈,行违背律例之事,害了人家姑娘之后,又包庇窝藏罪犯,此事皇上皇后已经查清,你们罪无可恕,就别装什么无辜了。”那汉子没好气地说。
至此,郭家两口子才算是彻底认清现实。
他们做的那些事,彻底败露了。
只是他们不明白,花钱消灾而已,怎么就犯了罪了?
大家族里有人犯了事,不都是花钱平的事嘛。
怎么到了他们这,就行不通了呢?
听见两人嘟囔,几个大汉皆是不屑。
其中一个嚷嚷道:“咱们皇上登基几年了都,帝后眼里容不得沙子,你们是不知道吗?只要是犯了罪,别说你们这种自以为是大家族的小门小户,就算是为官为宰的,也照罚不误。蠢货,当京城是什么地方,自己身上的事不干净,还敢到京城来闹,真是自寻死路!”
郭家两口子欲哭无泪,只能在囚车里摆出一副如丧考妣的嘴脸。
而此时的京城,元修把元崇遇叫到了勤政殿里。
“范阳城的那个案子,你一直跟着,情况都清楚了吗?”元修问道。
元崇遇如实回答,“母后和外祖说了,此案有些地方不适合让儿臣知道,因此儿臣并未全程参与,只在旁观摩了外祖审案的过程。”
元修点点头,将面前的一小堆卷宗往前推了推。
“这是这个案件的所有卷宗,你拿去看看吧,京中还有一些官员与那郭谦有所瓜葛,这个案子就交给你来审了。”
元崇遇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真的吗?儿臣可以查这个案子?”
这反应,让元修都颇感意外。
他本意是想让儿子多承担一些政务,借着这个机会锻炼锻炼他,却没想到,儿子竟然如此兴奋。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崇遇,你对这个案子兴趣很大吗?”
元崇遇道:“这案子本身儿臣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儿臣气那范阳城知府,污了父皇母后的清明。”
“哦?”这事,元修听林雪竹提起过,当时他听完,也觉得有些感动。
但是今天听见元崇遇亲口说,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他想听儿子仔细说说。
元崇遇小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说道:“儿臣以为,父皇母后治理国家尽心尽力,中原腹地以京城为中心,与北境遥遥呼应,定能带动其他地区的政治和经济。却没想到,如此国土之上,尚有法外之地。那郭谦胆大包天,行事之恶劣,简直令人发指,有负父皇的天恩。更何况,母后一直注重女子的权益,希望她们能如男子一般进学明理,甚至参与到各行各业中。那郭谦以陌生女子为筹码,替自己牟利,简直有负母后这么多年的努力。”
小家伙义正词严地说完这些话,元修都有些愣怔了。
虽然听见林雪竹转述的时候,他有些感动,但现在亲耳听见,似乎更感动了。
他也时常以为,儿子是一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却没想到,这些年里,小家伙一直在努力理解他和夫人的执政理念。
元修的心有些发软。
他招了招手,对元崇遇道:“过来,到父皇这里来。”
元崇遇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不过短短几年的人生中,三岁以前的记忆是没有的。
三岁以后么……似乎父皇总是喜欢抱着喜乐来的。
他生性与人疏离,倒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喜乐是妹妹,就该多呵护些。
父皇对他招手,表情还如此温柔,似乎是第一次。
小家伙懵懵懂懂地走到元修身边,垂首直立,很是恭敬。
元修将他揽到身侧,微笑着道:“崇遇啊,有没有觉得,这些年父皇对你太苛刻了?”
元崇遇想了想,没什么印象。
于是道:“父皇希望儿臣成才,因此多加教导,儿臣并未觉得是苛刻。”
如果这话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说出来的,元修或许还会怀疑他不是出于真心。
可元崇遇才多大啊,他哪会那些虚情假意的。
元修不由得有些感慨,这孩子一门心思念书,果然对外界事情的感知不是那么敏感。
作为亲爹,他不免有些尴尬。
但是想想,又觉得有些感恩。
元修组织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