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跑得十分仓促,别说是程大人,就连官差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待看清来人,官差就乐了。
得,今儿也不用担心这个老货跑出去闹事了,这不就有人找上门来闹事了吗。
两个都想闹事的人凑在一起,就让他们脑个够吧。
为首的官差冲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大意就是待会闹起来的时候,记得把门给关紧了。
程府里要闹,可别惊扰了外面的人。
官差们看见自家头的眼色,连忙就把那程大人架起来,往府里面带。
程大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只无措地对官差道:“你们干什么?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官差不由分说,就把程大人扔院子里了,然后迅速往外撤。
就在他们刚撤出院子的时候,就见牛大人满脸怒色,毫无形象地冲进了院子里。
“关门。”官差头领连忙说
官差们下手很快,连忙就把门给关上了。
院子里,程大人看着怒气冲冲的牛大人,还没太当回事。
“你怎么来了?”他问。
牛大人差点就气出牛叫了,对程大人吼道:“你个老东西,乱给我出主意,害我丢了官,抄家流放,我今天就要跟你同归于尽!”
程大人听他骂完,才算是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呢。
他自然是不会认了这个指责的,于是道:“我坑你干什么,我自己也是丢了官被流放。难不成我为了坑你,连自己的仕途都不要了?”
这话乍一听挺有道理的,牛大人却不认同,说道:“北境商会的人来你府上比来我府上要早一天,你当时就已经露馅了,可你却不派人通知我一声,导致我第二天还按你的法子去打发北境商会的人。人家连我的账本都没翻一下就知道是做假的,这当然是从你这里得到的经验了。你还说跟你没关系?”
程大人听了这番说辞,心中却是毫无愧疚之意,说道:“你当我被人拆穿的时候还顾得上你?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大意,听了我的法子就忙不迭照着办,也不派人打听打听我糊弄过去没有。但凡你有点心计,也不至于步我后尘。你这人果然就如你的姓一样,蠢笨如牛。”
程大人刚被夫人摆了一道,心情甚是不美妙,和牛大人说话的时候也就刻薄了一些。
结果,这“蠢笨如牛”四个字一出,牛大人直接就怒了。
他今天本就是来找程大人晦气的,刚才跟他掰扯几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动手之前的理论阶段。
现在,打架的理由直接就拉满了。
牛大人抡起拳头,就对着程大人砸了过去。
程大人心里也是有火,当即也起了和牛大人大打出手的念头。
两个急需泻火的人,开始了一场你来我往的斗殴。
此时,守门的几个官差也在密切关注院子里的情况。
听见两人一番叫骂之后,院中便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几个官差的心里都跟被猫挠了似的,怪痒痒的。
“要不,去看看?”一个官差提议道:“虽说是要流放了,但总归是两条人命,咱们得盯着点,别还没走上流放路呢,就损失两个人口啊!”
这人一提议,就立刻得到了其他同僚的响应。
只是,真的要开门走进去吗?
那样的话,不拉架是不是不太好?
是不是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看热闹的?
可是如果不开门的话,怎么能看到这个热闹呢?
大家面面相觑。
这时,官差头领道:“要不,咱们上去看?”
他指了指墙头。
见上司都说话了,其他人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于是乎,两个底层官差充当了肉凳,把几个同僚们都送上了墙头。
那几个上了墙的也投桃报李,把那两个肉凳同僚给拉了上去。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院中的情景。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因为预想中两个满腔怒火的人,进行的一场天崩地裂的对决并未发生。
牛大人和程大人虽然都很生气,但因为他们是文官,且常年疏于运动,两个人的体质都不怎么好。
尤其是牛大人,空有一个听起来很勇猛的姓氏,却完全没有一点打架的实力。
尽管两个人已经竭尽全力,用最大的恶意来痛扁对方了。
但那个动作,在官差们看来,跟花拳绣腿没什么区别,甚至有点像过家家。
几个官差面面相觑,各自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失望。
“这么打下去,就算打到天黑,也出不了人命,撤吧。”官差头领说道。
其他几位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大家将手一松,就从墙头上跳了下去,继续守在门口,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大约一炷香之后,院子里时有时无的打斗声彻底归于平静。
官差头领估摸着差不多,就把门给打开了。
只见,程大人和牛大人两位,分别躺在院子的东西两头。
两人皆是一副气喘吁吁,好像身体被掏空的样子,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
再看两个人的战损情况,不能说是毫发无伤,只能说是衣衫凌乱。
牛大人的发髻被扯开一半,半边头发散着,半边头发还倔强地扎着。
程大人的脸上一个巴掌印微微发红,领口被扯开,露出半拉干巴发黄的肩膀。
两人喘着粗气,望向天空的目光空洞而茫然。
官差头领啧啧出声,心道:这情景,知道的是两人打了一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有奸情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才能把架打成这样啊!
当官当不好,做人也做不好,现在连打架都打不好。
真就应了那句话——啥也不是!
官差头领无奈,只得走到牛大人身边,说道:“气也出了,架也打了,回家去吧。好好准备准备,过几天还得上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