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林成章,林雪竹独自坐在窗前,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爹还真是瞧得起她,还以为她有什么雄心壮志,想效仿历史上专权的皇后呢。
她爹要是知道,她的内核是一个想在前半生攒够资本,后半生混吃等死的人,应该会怀疑人生吧。
她爹要是再多知道一些,元修的内核是一个想前半生把国家治理好交给儿子,后半生陪着夫人混吃等死的人,应该三观都崩塌了吧。
哈哈哈哈哈,人与人的悲欢果然从不相通。
不过想想,一对梦想着当咸鱼的夫妻,这么努力奋进,也是挺让人匪夷所思的。
林雪竹正在好笑,就见元修走了进来。
“夫君。”她起身相迎。
“何事让夫人面含笑意,这么开心?”元修好奇道。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自娱自乐罢了。”林雪竹随口说道。
元修坐下,看了看桌上的两个茶杯,问道:“岳父找你什么事?”
林雪竹将林成章喝过的茶杯放在一边,给元修重新拿了一个杯子,说道:“我昨天跟我娘亲说想在京中开设族学,林氏一族的适龄学子可以到京中读书。我爹怕我这么做会遭人诟病,所以特地过来提醒我一声。”
“诟病?”元修不解。
人家族里自己想开设族学,别人诟病什么?
林雪竹笑,“是怕外戚培养势力吧。”
她倒是不在乎,把这些事直接说出来。
虽然她知道,有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跟皇帝说话得深思熟虑,讲究方式方法。
但是她并不想用弯弯绕绕的方式和元修说话。
如果有朝一日,她要顾虑他的防备之心,让自己小心翼翼说话做事的话,她与他之间的夫妻情分也就到头了。
幸好,元修看待和她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夫妻,而非帝后。
元修说道:“夫人母家人口简单,势力单薄,若是族中能选出有才干的族人,也可推荐到朝廷上来。”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自然,丝毫也没有试探和防备的意味。
林雪竹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便道:“推荐倒也不必,有些事,别人做起来是其所应当,我若做了,就是别有用心。就让他们凭借自己的努力考科举吧,能考上自然是他们的造化,考不上的,相信族中也有办法安顿他们。”
“夫人倒是一点都不为族中之人谋利。”元修笑着摇了摇头。
他是不可能会怀疑夫人的用心的,如果夫人都会藏私的话,这天下就没有真正的磊落之人了。
林雪竹道:“谋利是不可能谋利的,夫君也知道,我向来崇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可以给族人提供更好的求学条件,但各人造化如何,我却是不会插手的。夫君整顿朝纲,我总不能以权谋私吧。若是夫君连自己的夫人都管不好,又如何去管理朝臣?”
元修还是笑,“夫人向来明理,能有夫人这样的妻子乃为夫之幸。”
“所以夫君不会阻拦我开设族学了?”林雪竹问。
“我为何要阻拦?”元修道:“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没道理全天下的人都有机会,唯独夫人的母族没有吧。”
“是呢,我也是这么想的。”林雪竹说着,感叹道:“按说,自我祖父一辈入京任职以来,便与老家的族人关系远了。那些族人也是安分的,关系远了,也正说明他们并不想借祖父的势为自己谋利。当初我全家流放,族人也未过问,如今我做了皇后,我爹位列朝臣,他们也没找上门来。虽说关系未免淡漠,但我却觉得,他们比那拜高踩低,见风转舵的人强多了。是以,我也愿意帮帮族中的孩子,让他们能有更好的条件读书。”
元修认同地点头,“夫人说的是,回头我让人去查查,看看林氏一族这些年的境况如何。夫人想办族学乃是好心,且看看他们是个什么想法,莫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意才好。”
他觉得,夫人用心是好的,只不过林氏族人这些年都未与夫人的祖父一脉联系,固然有夫人所说,他们并非拜高踩低之人,但也或许另有隐情。
夫人原本不是这里的人,并不了解族中情况,他却是要为夫人多想几分的。
见林雪竹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便想:这样也好,夫人想做的事,尽管让她去做。
林雪竹得了元修首肯,便让人传话去林府,让自家老爹修书一封,往老家的族人那送去。
她料想着,她已贵为皇后,想要给族人创造一个更好的求学条件并没有什么错。
他们这一支与族人之间虽久未联系,但借着这件事,也好重拾亲情。
要说私心,她也不是没有,但跟外戚专权没什么关系。
她爹一个人在朝堂中孤零零的,虽然有她这闺女做靠山,暂时没人敢和他作对,但到底没个能商量事情的人。
需要办事的时候,能动用的人手也少。
她爹那个性格,她也不是不清楚,不想麻烦她的。
再加上,轩儿读书认真,眼看着将来也是要做官的。
到时候,她和元修可能就不在朝堂中了。
便是朝堂中没有林氏的子弟互为助力,也总该有个家族作为轩儿的后盾吧。
孤军奋战和团队作战的区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因此,林雪竹是一定要把族学这件事办成的。
她正想着,就见元修一脸出神的模样。
“夫君,你想什么呢?”林雪竹问。
元修眉头微蹙,说道:“我在想,夫人的家眷,怎么就成外戚了?”
林雪竹被他逗笑了,“那不然呢?”
元修说道:“我年纪不大的时候,母妃就去世了,亲近一些的只剩下姨母一人,陆默都算是远亲了。夫人的家眷,一直都没有把我当作外人,他们都是我的家眷,所以怎么能算是外戚呢?”
林雪竹笑得更厉害了,“所以他们算是皇族?”
“也不是不行。”元修认认真真地回答。
林雪竹都快被他给笑死了。
还能这么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