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迎春不情不愿的捧来一匣子金银首饰,嘴噘的都快能挂油壶了。
顾长安心下好笑,瞧这扣搜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东西是她的。
取出七八支份量沉,款式普通的金簪,又挑了十来件银饰,迎春觉得心都在滴血。
“先这些吧,寻人帮我打造成纸上画的这样。”
她刚想将东西交给迎春,忽的又收回手。
“算了,去帮我叫柱子过来。”
迎春不解,“这些不一直是奴婢做的?寻他做什么?”
“我怕你半路藏一些,这些针于我有大用!”
迎春僵住,大夫人是怎么藏到的,她确实觉得不用这么些,想着捡几只出来替大夫人压箱底。
柱子进屋恭敬行了个礼,“大夫人听说您寻小的?”
顾长安将手里的东西交到他手上,顺带着递给他张宣纸。
“寻个妥帖的人帮我制,要是做的好,以后少不得照顾他生意。”
柱子接过看了眼,“大夫人,这是刀吧?您要这个做什么?”
这是和离不成,要将候爷直接捅死完事?
顾长安睨他一眼,“这是手术刀,问这么多做什么,还不赶紧去。”
柱子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
“小的怕您拿这个捅了候爷,毕竟杀人犯法。”
顾长安,“”
这小子,脑洞真不是一般的大。
“有时活着可比死了痛苦多了,我还得留着他慢慢折磨着玩呢。”
别说,还挺有道理的,就是听着多少有些瘆人。
结果顾长安又补了句,“我玩刀贼溜。”
柱子,“”
不敢再往下问,一溜烟跑了。
“大夫人,小的回来时给您带醉香楼的酱肘子。”
不等几人再说话,听到外面有了动静。
“大夫人,账房那边传话说今日候爷领了俸禄,您若想做什么,得抓紧。”
瞧瞧,这就是银钱砸路的好处,事无巨细的都有人前来告知。
就听得忍冬在外面道,“这是大夫人赏的,以后也机灵着些,有事提前告诉大夫人一声。”
“好嘞,小的谢过大夫人,忍冬姐姐放心,日后哪怕侯爷在外摔一跤,小的也会第一时间过来告诉大夫人的。”
顾长安,“”这倒大可不必!
迎春抱紧匣子小跑着往小仓库去,生怕慢一步大夫人又霍霍东西,一路上都在小声嘟嘟囔囔。
晚秋斟酌了好半天,“大夫人,您是真想同候爷和离?”
“嗯,没必要为不值得的人浪费一辈子。”
顾长安端起茶抿一品,神色淡淡,就像在与她讨论今日的天气一样。
晚秋朝她跪下,“奴婢想跟着大夫人走。”
顾长安虚抬了抬手,“晚秋,你是家生子,身契是不是握在祖母手里?”
“嗯,要是让大夫人为难了,就当奴婢今日什么也没说过。”
顾长安摩挲着下巴,眼中满是算计。
“拿是肯定拿不回来的,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晚秋不解地看向顾长安。
“这些东西祖母一般都会放在哪,你知道吗?”
“之前奴婢父母活着时在老夫人院里洒扫,她妆台下有个暗格,身契田产一类的全在那。”
顾长安嘿嘿一笑,“去帮我做身玄色男装,要不回来,我就去偷。”
晚秋,“大夫人这不大好吧?”
顾长安却已经捧起新买来的话本子,闻言头都没抬。
“衣裳做得利索些,我虽没武功,爬个墙头的本事还是有的。”
晚秋出去,一步三回头。
“大夫人,老夫人唤您去松鹤堂。”
顾长安正看的起劲,闻言秀眉微拧。
说了天冷不必晨昏定省,这咋没完没了的,对候府更嫌恶了几分。
顾长安想了想,拔下发间步摇,只用一支普通桃木簪随意挽了发,穿一件碧色圆领罗裙,外罩同色披风,别提多寒酸了。
晚秋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到底全部咽回了肚中。
她只带了晚秋,拐过回廊,穿过园子,款款迈进松鹤堂,依旧是恭敬行了礼。
秦老夫人掀起眼皮,见她恨不得坐去门外才好,感觉胸口愈加憋闷。
她才坐定,江明晏就大步进来了,朝着秦老夫人拱了拱手,自顾自坐在了顾长安对面的位置上。
秦老夫人轻咳一声,顾雨柔马上站起身,笑意盈盈。
“大姐姐,您瞧府里明儿个就要办筵席了,夫君的俸禄有多少你也是知道的,您看这个月能不能缓缓?”
江明晏清淡的视线落在顾长安身上。
见她低首垂目,露出一小截赛雪的后颈。
“大姐姐?”顾雨柔见她不理自己,只好扬高了声调。
顾长安指指自己,“柔姨娘唤我?”
顾雨柔绞着帕子,气的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是。”
“这可不比家中,你不该唤我声大夫人?这里可没你的大姐姐!”
顾雨柔想反驳,却又深知她说的都在理,“是大夫人,您看这事?”
顾长安略抬下颌,“缓什么?”
顾雨柔看一眼江明晏,神色带上几许娇羞,可见他连个眼神也没给自己。
“还您的银钱,能不能从下月开始?”声音低如蚊蝇。
“不行,做人得言而有信,何况如意院如今都快要揭不开锅了,就等着侯爷还我的嫁妆呢!”
说着,她伸出手摸了摸鬓间的桃木簪,雪白的皓腕竟是连个普通的银镯也未佩戴。
“你瞧,为了替二叔办这场筵席,我连首饰都典了,唉。”
江明晏挑眉,哟呵,这是连带着他也责怪上了,只是这声二叔听起来怎么让人心里不那么舒服呢?
顾长安半步不让,顾雨柔僵在原地,气氛多少有些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