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专心写字时,神情总是非常严肃,她那只握笔的手,动作熟练,挥洒自如。
晚秋叹气,“公主,您的字明明这么好看,唉!”
顾长安闻言脸上浮起抹怡然的微笑,就仿佛没什么事能令她不悦,平静得就似无波的湖面。
可是她今年才十七岁!身上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稳重。
“晚秋,你说一个人劫后余生,突然就无师自通了许多从前不曾学过的东西,外人会如何看?那位又会如何忌惮?他想看到的,我做给他看就是!”
晚秋替她将散下的碎发拢到耳后,心疼地看了她一眼。
“奴婢明白的。”
两人不再说话,屋里只闻笔落在纸上轻微的沙沙声。
“晚秋,什么时辰了?”
晚秋抬头,睡眼惺忪,“酉时了,公主可是饿了?”
顾长安点了点头,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走吧,一会忍冬该着急了。”
两人不疾不徐转过假山,迈上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春寒料峭,满园梅花已开始有些凋零。
“公主您瞧,是白公子。”
顾长安回眸,只见白星言手持软剑,剑势磅礴,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犹如游龙穿梭,行走四方,花瓣随他的动作在半空飘扬。
顾太师送的暗卫一个个看得目不转睛,瞧见她来,赶忙起身行礼。
“属下见过公主。”
她虚抬抬手,“在府中一切可还习惯?你们确实需要再练练,夜里进了人你们都没察觉。”
暗卫们面面相觑,半垂着头,像群做错事的孩子。
“公主府没有表面这么平和,日后还得加强戒备,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再有下一次。”
她语气和缓,可暗卫们却听得胆战心惊,实在是她周身的气势过于凛冽,压得令人有些透不过气。
“属下们知错。”
三十人齐刷刷跪下,态度比方才恭敬了许多。
“起来吧,你们中有不服气的,可与他比试一番,输了就得重新开始训练,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白星言实在生的过于隽秀,白衣墨发,身姿玉立,如同画中走出的谪仙,单看相貌确实很难令人轻易信服!
说了这句,她施施然离开。
白星言的本事她是见过的,即使这三十暗卫一齐动手,也未必是他对手。
人只有在教训中才能汲取经验,不然一个个眼高于顶,真以为自己就是绝世高手!
江明晏轻功很好,能避得开三十暗卫,却没能避过白星言,至于她自己,其实是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
顾长安直接去了花厅,忍冬看到她受伤,泪就跟豆子似的啪嗒往下掉。
“公主,您怎么受伤了啊?要不要紧啊?还疼不疼啊?会不会留疤啊?!”
顾长安抚额,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好啦,我没事,你这样多的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个呢?我饿了,你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
忍冬吸溜了一下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
“奴婢瞧您近来胃口不好,做了炙羊肉,八宝鸭、糯米丸子”
晚秋拉了她一把,“行了,等你报完菜名,公主都要饿死了。”
忍冬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奴婢这就吩咐人上菜。”
顾长安看着她跑远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忍冬哪都好,就是太经不住事,只要是她的事,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掉。
“晚秋,你在忍冬身边放两个会功夫的,她这性子太过软懦,别叫人欺负了去。”
晚秋点头,“好,奴婢往她身边拔两个二等女使,奴婢查过,清清白白的。”
“嗯,我信得过你,今夜就安排,只说是拔给她打下手的。”
白星言走过来,冲着她露出个清浅的笑。
“恨生顺手吗?”
白星言在她身边坐定,轻轻点了点头。
“比我从前用过的都好,打造起来应当很费事。”
他接过晚秋递来的热帕擦了擦手。
顾长安半托着腮,捏起桌上的糖球就往嘴里送。
她含糊不清地道,“你喜欢就行,那老头从我这讹了不少图纸,不亏的!”
白星言其实是有些好奇的,孙阁老此人脾气古怪,轻易不会出手替人打造物品。
“普通弓弩可连发三箭,好一些的能发五箭,我给他的可是能连发十支的精弩图纸。”
白星言暗暗心惊,要是这东西一旦问世,又被旁人知道是从她这流出去的,后果不堪设想。
“弓弩很小,没什么杀伤力,只是孙阁老喜好收藏这些稀奇的玩意,不然他怎么舍得送出恨生,那可是他打造了整整三年的,听说为了此剑还特意去了雪山。”
见到下人们端着菜走过来,两个同时停了话头。
她三两下将嘴里的糖球嚼碎。
“公主!您又偷吃糖!每回吃完这些,就不好好用饭了!”
忍冬跺跺脚,气得小脸涨红。
江雪躲在孙妈妈身后,探出半颗脑袋打量顾长安。
“江雪过来我这里。”她招招手,露出个明媚的笑容。
江雪小心走到她面前,被她一把带到怀里。
“呦,我们小江雪是不是长胖了些,瞧着更漂亮了。”
江雪羞赧地垂下头,“公主最好看了。”
顾长安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蛋,“江雪想不想学琴?”
江雪猛地点点头,马上又有些不安地看向候在一边的芳菲。
“不用看你娘,你喜欢就学。”
“江雪喜欢的,江雪还想学写字。”
顾长安吃一口也喂她一口,脸颊塞得鼓鼓的,活像两只小仓鼠。
“行,我亲自教你!”
白星言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抱歉,只是公主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