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来得猝不及防,风乍起,树叶飒飒作响,房檐下的风铃发出叮当脆响。
一切原该清闲自得,可屋顶上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像是生怕发现不了他们似的,动静不是一般的大。
顾长安蹙眉,“风欲静,而树不止!”
江明晏坐在那安之若素,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缓缓喝着杯盏中的茶汤。
安伯清有些不安,抬头看了眼顾长安,马上又将头垂下,只是微微颤抖的身体出卖了他内心的惶恐。
风更大了些,满园的树叶沙沙作响,铺天盖地的箭雨密密麻麻朝着花厅射来。
白星言面色前所未有的冷,不知道今夜是什么人非得取他们的性命,或者说是非要顾长安死不可!
他的手刚触到软剑,就被顾长安死死按住。
“杀鸡焉用牛刀!”
她朝冲进花厅的晚秋使个眼色,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晚秋扯了把轩窗边的绳索,精铁打造的薄板从天而降,将花厅围得密不透风,箭矢纷纷掉落在地。
十几个黑衣人自高处跃下,手里握着明晃晃的长剑,杀气腾腾。
“杀,一个不留!”
几乎话音刚落,黑衣人就全部涌了上来,一个个眼底窜上嗜血的杀意。
“哐当——”刀剑发出刺耳的声音。
精铁板与刀剑相撞,火花飞溅!
他们意想之中的府兵一个也没现身,黑衣人越来越多,站在院中,被淋到浑身湿透,玄色面巾紧紧贴在脸上,有些透不过气。
黑衣人面面相觑,逐渐形成防守姿势,眼睛警惕的看向四周。
公主府的琉璃宫灯每隔几步就挂一盏,亮若白昼,照的他们无所循形!
可是,没埋伏,没攻击,小厨房的灶台上甚至还煮着燕窝粥,正咕咕冒着热气。
“你待在屋中,我出去看看。”江明晏起身,丢下这一句。
见他出来,黑衣人明显呼出口气,终于见到喘气的人了!
他们不想承认,可他们的确非常的尴尬!
这分明是场刺杀,可公主府平静的一度让他们以为走错了地方,他们站在院中央,活像一群小丑!
顾长安半趴在黄梨木大桌上,随手捻起颗糖球放在嘴里,那模样看在其他人眼里别提多慵懒了。
“公主,将军一人行吗?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她瞥一眼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白星言,嗤笑一声。
“你有这么好心?是想试试恨生的威力吧?”
毕竟得到恨生之后,没有真正的用武之地,教习府中暗卫也不能真的下死手,隔靴搔痒!
今天这情况,他有些兴奋,好久没活动过筋骨了,跃跃欲试地想要大杀四方。
顾长安慢吞吞地从暗屉里取出一大堆瓶瓶罐罐,夺过白星言手中的恨生往上面仔细涂抹紫黑的药汁子。
“行了,你去吧!记得留活口,我有用!”
白星言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心中好奇。
“他们想要你的命,留着不是给自己埋下祸患?”
顾长安爬上软榻,整个人陷进大软枕里,舒服地长叹口气。
“不然你给我试药?”
白星言被怼得哑口无言,想起暗卫们抓的那些老鼠的下场,他一个激灵,握剑冲出花厅。
风大,雨密!
地上已经趴了七八个黑衣人,江明晏依旧神色淡淡,周身裹挟着凛冽杀气。
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亦岿然不动的将军,怎么可能被这些毛贼震慑住!
“她说留活口!”
白星言声音很大,却带着自己也未发现的敬佩。
“好,这几个只是断了腿,没大碍!”
黑衣人眼角齐齐跳了跳,徒手把腿掰断了,还说没大碍!
您对大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白星言握着剑蠢蠢欲动。
江明晏低笑一声,十分有眼色地往后退了几步,抬抬手。
“剩下的归你!”
有一个黑衣人手一抬,正准备发出信号,下一秒,他就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他捂着汩汩冒血的手腕倒在地上翻滚,被砍掉的那只手像垃圾一般丢在一旁。
“吵死了!你们打架能不能小点声!再嚎,扯断你们三条腿!”
顾长安的声音自花厅中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扯。。。扯断。。。三条腿!!?
这公主怕不是个疯子!
江明晏额角直突突,他按住眉心,浑身无力,不自觉地夹紧双腿!
白星言闻言脚下一个趔趄,恨生直直没入眼前一个黑衣人的胸口。
一剑毙命!!!
“?”
“完了,弄死一个!”晚秋咂舌。
“白星言,试药你当替补!”
白星言脸色微变,抹了把额上的雨水,背脊发麻。“我我会注意!”
顾长安握着白玉哨子长长吹一声。
大网朝着黑衣人兜头罩下,越是挣扎,网就收得越紧,直到被捆得像个巨大粽子再也动弹不了半分。
忍冬打帘,顾长安背着手施施然走出来,晚秋立马替她撑开艳红的油纸伞。
红伞,白裙,三千青丝肆意飞扬!
这一幕落在黑衣人眼里,像极了地狱爬上来的女罗刹!
她自上而下睥睨着他们,露出个诡异的微笑。
“你们是何人派来的?嗯,肯定是不可能告诉我的,我也就不多此一问了!”
黑衣人,“?”
“来人,给我将他们扒光了吊去府门口!”
柱子搓着手小跑着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壮汉,全是从明阳侯府带出来的。
“公主,一件不留?这有伤风化吧,污了您的眼睛!”
顾长安白他一眼,没好气的伸出脚踢了踢死透的那个黑衣人。
“又不是挂在我房间,眼不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