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嘉醒来的时候,阿内克里特在守着她,戴利不知道去哪里了。
阿内克里特趴在她的床边,一手垫着自己的头,一手握着荔嘉的手,银白色的头发散落在床上、手边,纠缠在指尖。
她看到阿内克里特的睫毛颤了一下,握着她的手力度不变。
喜爱赖床的教皇根本没睡着,他装作没醒的样子只是为了和荔嘉多待一会儿。
荔嘉唤他:“冕下,放手吧。”
阿内克里特的睫毛又颤了两下,握住她的手微微收紧。
荔嘉想把手抽出来,阿内克里特开始用力较劲。
他的手力气这么大,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像是露珠凝结在银色的睫毛上,慢慢从眼角滑落下来。
他哭了。
可他还是闭着眼睛,紧紧拉着荔嘉,喉咙里发出小动物哀求般细微的声音。
“教皇冕下。”荔嘉摸了摸他的头,这是个大不敬的动作,能感受到长发从指间流动,“别睡了,我要走了。”
阿内克里特这才睁眼,他眼睛泛红,哀哀的看着荔嘉。
荔嘉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时间长到已经让荔嘉感到不适的地步,可是阿内克里特执着的看着她,最后是荔嘉率先移开了视线。
“裴行危在等我。”荔嘉低头看着床面。
阿内克里特放手,沉默的抱起荔嘉,抱着她往外走。
荔嘉没有挣扎,安静的待在他怀里。
阿内克里特走得很慢,像是每一步都舍不得,他知道走完就没有了。
咚、咚、咚。
荔嘉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再漫长的路都有尽头,大门外,裴行危在等她。
他穿着一身便服,没有带其他人手,像是从前他抽空接荔嘉放学回家。
荔嘉示意自己要下来,阿内克里特没有放下她。
裴行危看着阿内克里特,伸出手:“把她给我。”
阿内克里特顿了一下,没有说话,把怀里的荔嘉送到裴行危手里。
裴行危抱着荔嘉,声音冷淡的对阿内克里特说:“我答应了你的所有要求,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以后不要纠缠她。”
“”
裴行危说完这句话,没有管阿内克里特的反应,抱着荔嘉走了。
直到他们的车开走,阿内克里特还站在原地,看着车离开的方向发呆。
车上。
荔嘉被阿内克里特的情绪感染,有些莫名的悲伤。
裴行危体贴的没有说话打扰她,给了她一些独处的空间。
等荔嘉从无法描述的情绪中拔出来,第一句话是:“蒙兆麟怎么样了?”
“他没事。”裴行危皱眉,“倒是你伤得很重,当时是怎么回事?”
戴利有伤害转移。
荔嘉张口想说话,这句话却像是卡在喉口里说不出来。
圣女候选人戴丽儿是男人,不是花瓶,是暗中的影子。
他射伤了自己,转移伤害为了和你谈判。
荔嘉想传递的情报太多了,可是像是有什么东西禁止她说出这些情报。
裴行危见她这幅样子,了然道:“是「禁言」,你被禁止以任何形式表达出真相。”
荔嘉放弃传递信息,闷闷道:“我这次收集到好多情报。”
“不着急。”裴行危道,“你就算说不出来,以后也能凭借这些信息更好的保护自己。”
荔嘉点头表示明白,又问:“你怎么知道我被他们关起来了?”
裴行危面上不动声色,手上捏紧了方向盘。
因为你不会放弃我。
裴行危轻描淡写的说:“直觉。”
“哦,那我们还挺有默契的”荔嘉感叹,“任务算失败了吗?”
“你暴露在教皇眼中,只能做政府这边候选人的骑士。我们的候选人要选上圣女有难度,但不是没有可能。”裴行危安抚她,“难度上升了,危险程度下降。”
任务没有失败就好,荔嘉很想要「伪装」这个超能力的奖励:“我们现在去哪儿?”
“送你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停好车,电梯里。
裴行危很忙,荔嘉出于礼貌问了一句:“进去坐坐吗?”
裴行危点头:“好。”
“你忙就算——呃。”荔嘉没想到这个大忙人居然答应了。
裴行危像是在说什么小事:“我被停职处分了。”
荔嘉的心猛地一跳,裴行危是因为要救自己才被停职的。
她内疚:“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电梯门开了。
二人往家门口的方向走,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走进一看,嚯。
拿着一大束玫瑰的空元青。
空元青看到荔嘉眼睛一亮,然后看到旁边的裴行危表情又收敛起来,面色恭敬:“岳父。”
裴行危面无表情。
荔嘉见了鬼一样看着空元青。
空元青不知道误会了什么,从地上提起两瓶家里的珍藏:“今晚我陪您来两杯。”
裴行危似乎又要摘眼镜了。
他摘眼镜就是要发动脑控的意思,荔嘉赶紧拦住他:“不至于不至于!”
她瞪了空元青一眼。
空元青没懂,还得意的冲她眨眨眼。
裴行危冷笑一下。
他气压很低,荔嘉站在他身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就是你说的不熟?”裴行危看向荔嘉,“都抱着花堵在你家门口了。”
“您来保护局接荔嘉那次是个误会,当时我们确实不熟。”空元青解释完,又笑着说,“现在我在追求她。”
荔嘉不忍直视的移开眼。
救命。
裴行危没有多说什么:“开门吧。”
荔嘉巴不得打破这个修罗场,连忙掏出钥匙开门。
咔哒,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