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维持了一瞬间的沉默,见言惟没有回答,女孩也不着急,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轮椅上,漆黑的眼眸温柔而又恬静。
“外面的医生在找你。”因为不清楚对方的身份,言惟语气显出几分冷淡,维持着自己的人设。
“我知道。”女孩眉眼微弯,仔细看去还能看见其中暗藏的一丝无奈,“但是我现在不想被他们找到,你可以帮我吗?”
眼帘微垂,言惟思考着是否要把女孩交出去。
很明显,在这所医院里面,这女孩远远要比其他病人重要的多,光从那些医生的态度便可以看出来。
如果让女孩一直待在这里,要是被白主任等人发现,言惟觉得自己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是同样的,风险与机遇并存。
眼前的女孩明显精神状态正常,也许对方会知道很多消息,这完全是一个打探情报的好机会。
没有催促言惟作出回答,女孩眉眼低敛,似乎说了几句话就已经用掉了她所有的力气,虚弱地靠在轮椅上。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医生出动来找你。”言惟抿了抿唇,站在房门的位置看向对面的女孩。
闻言,女孩抬了抬眼,像是强打起精神一样回答言惟的问题。
“可能是因为……”女孩轻轻咳嗽了两声,无奈地笑了笑,“他们担心我死在外面吧。”
女孩的声音很轻很虚,几乎快要让人听不清:“你应该见过白主任吧?他是这所私人医院的主人,也是……我的父亲。”
女孩的话音在提到自己和白主任的关系时,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喘不上气来。
“所以他很在意我,一发现我不见了就会派很多人来找我。”
看着女孩说完话之后,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言惟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
是父女关系吗?
想到早上在活动室撞见的那一幕,女孩面朝下昏迷在地上,而白主任脸上却不见丝毫的担忧,言惟眸光沉了沉。
“那你为什么要跑?”言惟的视线落在女孩身下的轮椅,那是一辆被刻意改装过的电动轮椅,哪怕女孩的手几乎举不起来,也能轻松驾驶。
从这点可以看出来,那白主任确实对女孩上心,不然也不会花心思改装轮椅。
“跑?”女孩眼眸轻眨,缓慢地摇了摇头,“我没想要跑。”
她艰难地扭头,看向病房里唯一的一扇窗户。
玻璃上蒙着厚厚一层灰,加上外面止不住的雨幕,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但是女孩似乎不在意这点,她视线紧紧盯着窗外,看着那灰蒙蒙的天,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渴望。
“药好苦,扎针也好疼。”女孩眼帘微垂,掩下眸底的黯淡,“来来往往的只有医生和护士,也没有人和我说话。”
在看不见天色的病房里,相伴的只有无止境的药物和治疗,这种日子换作谁都很难忍受。
闻言,言惟的眉眼微怔,他似乎在眼前的女孩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在他身体最差的那段时间里,靠吊着营养液维持着生命体征,重症病房里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也是那样的孤寂。
有一瞬间的出神,言惟还没有说话,女孩却忽然扭头看向自己。
“你来这里多少天了?”女孩轻声开口,似乎只是问了一个无关轻重的问题。
言惟房间病历上有他的入院日期,很容易便能算出来。
“七天。”言惟眸光微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你问这个干什么?”
“七天了啊……”女孩垂下眼帘,喃喃自语般小声重复。
她没有理会对方的质问,而是微微抬头,视线落在言惟病号服上的号码。
“如果可以,咳咳,以后我能来找你说说话吗?”女孩轻声咳嗽,看向言惟的视线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言惟皱眉,开口刚想说什么,便见女孩忽然操作起轮椅,往病房门口驶去。
“等等——”言惟见女孩一声不吭就要离开,神色一凛,抬手想要去抓住轮椅的把手。
然而门外传来的声音却让言惟的动作一顿:
“一楼二楼都搜过了,没有看见目标。”
“会不会藏在房间里?”
“所有人,散开去找!”
似乎是楼梯间那边传来的动静,那些医生在搜了一二楼之后又重新折返了回来。
“我再不走,可能就要拖累你了。”女孩没有回头,只是轻声笑了笑,费力打开病房房门,缓缓出去。
在女孩身影消失在门口的最后一瞬,言惟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记住,我叫若安。”
随着女孩驾驶着轮椅消失在了门外,言惟脸上神情晦暗不明。
他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那个女孩,但是楼梯口的那些医生却打断了他计划。
现在想要跟出去也明显不可能了,言惟只能重新坐回位置上,静静等候顾凌一那边的消息。
这一等,却一直等到了晚上。
病人的晚饭是在病房解决,会有专门的人送进来。
然而在吃完了晚饭之后,言惟左等右等,却没有等到顾凌一的回来。
两人的病房相隔不远,言惟能够很清晰听见那边的声音,然而这么久的时间下来,却是没有一点动静。
心里的不安感愈发严重,言惟坐在病床边上,双手一点点攥紧成拳。
先前明明和顾凌一约好,在病房汇合,没有意外的情况下,对方不是会迟到的人。
然而一直快要到了病人统一熄灯睡觉的时候了,顾凌一却没有一点点消息传来,这让言惟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顾凌一那边,恐怕是出事了。
心跳陡然快了一拍,言惟脸色算不上好看,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哪怕有些担心,但是眼下已经到了即将熄灯的时候,言惟不可能出去寻找顾凌一的踪影。
这所精神病院,大多数时间看管都很松,唯独晚上熄灯的时候会有多批医护人员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