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哑然。
房子里一片安静,不知过了多久,窗子突然被轻轻的敲了两下。
应当是影卫。
我暗自松了口气,因为现在的场面实在是太尴尬了,重阳皱着眉头看着外面,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下舌。
“那我就先走了。”
他低头,当着柳姨的面在我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对柳姨点了下头,就向门口走去。
柳姨显然又被他“肆无忌惮”对我的轻薄气到了。
“堂堂一个太子殿下,居然、居然偷偷摸摸的来私会郡主,就不觉得可笑吗?”
我闭了闭眼,柳姨,你到底是想让他走还是不想让他走?
重阳果然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原本是不想让你看见,我的确是偷偷摸摸来的,但既然今天被你抓了个正着,那以后我也就不会这样了,”重阳淡淡的说:“以后我来找桑榆晚,只会光明正大的来找,以后我想对她做什么,也可能不太会顾及你,还请你做好心理准备呢,柳氏。”
柳姨:……
“好了,好了,你快走,”眼看着柳姨马上又要被他气晕厥过去,我连忙伸手去推重阳:“别让外面的影卫等急了,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重阳笑了一下,顺势拉着我推他的手在唇上轻轻碰了碰,然后对柳姨挑了挑眉,这才慢条斯理的打开门出去了。
柳姨抽了口气。
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门关上了。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看着柳姨的脸,讨好的对她笑了笑。
柳姨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光看着我,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每次我露出这样表情的时候,她总是对我生不起气来,这是我从小就用的招数,屡试屡爽,几乎从无败绩。
只要不面对重阳或者月风那张脸,柳姨脾气就会好上很多。我连忙扶着她,乖乖巧巧的把她拉到桌子旁边坐下。
“柳姨,你同他说话的时候……还是不要老骂他,”我说:“他现在已经不是月风了,是正儿八经的太子殿下,你要是把他惹生气了,他——”
“以前他是月风,是个没背景的穷小子,我尚且还能说阻止,”她说:“现在他是堂堂的太子殿下,我能拿他如何?”
我看她态度有些软化,刚想继续顺着她,谁知她立刻又开了口。
“今天他说这些话,我很生气,但是我也听进去了,”柳姨说:“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我知道他是太子,”我低声说:“我没想如何。”
“你没想如何,可是他想如何,”柳姨说:“你没听他说的话吗?他这样的人,但凡说出去的话,那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郡主,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郡主,王爷冷情冷心,从不羁于男女之情,”柳姨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虽然不是亲生,可也是王爷抚养的,怎么这么……唉!”
静安王爷一生戎马,若是儿女情长又怎么可能做得了战神,可他没有留下任何一个孩子,最后只收养了我,而我显然是无法继承他的衣钵——虽然柳姨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我知道她对此总是会有些失望的。
“我原本也没有打算过喜欢任何人,”我说:“可是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是我说了算?遇见了就是遇见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可是你喜欢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他?”柳姨说:“我没有说不让你喜欢人,是希望你能……你能像王爷那样理智。”
我叹了口气。
“可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没有理智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去理智的看待这件事情,”我说:“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有理由吗?还是说喜欢一定要同他的身份相匹配呢。”
柳姨无话可说,看着我,她很失望。
最后我们谁都没有说服谁,只得各自上了床睡了,但是我们可能谁也没有睡着。
次日,月见一大早就来敲我的门。
一夜没睡,我的脸有些肿,打起精神问她怎么了。
“榆晚姐姐,宫里的银杏树结果了,”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我:“你随我去打果子呀。”
银杏……我有些发愣,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秋天了。
柳姨走过来,对公主行了礼。
“您不用对我这么客气了,你是榆晚姐姐的嬷嬷,在我的宫里就不要对我行礼了,”月见笑眯眯的说:“听姐姐说您的绣工特别好,我还打算去屏山向您请教呢,刚好您这次来了京城,有时间可要教教我呀。”
柳姨看着月见的目光很温柔,显然很喜欢月见公主。
“我的绣工不足挂齿,同宫里的嬷嬷比起来差的远了,”柳姨谦虚道:“但若是公主喜欢,那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一定把自己会的都教给公主。”
“那就这么说定了,”月见乐呵呵的说,然后转头看着我:“咦,榆晚姐姐,你的脸怎么是肿的?”
“我——”
“哎呀,你的嘴唇怎么也破了?”月见眼尖的看出来,惊讶的喊了起来:“是谁欺负你了吗?”
我语塞,柳姨脸色一沉。
“哦……哦,”我结结巴巴的说:“是有些上火。”
火的名字叫重阳。
柳姨没忍住,冷哼了一声。
“哦,”月见点点头:“最近是秋天,听说就是比较燥热,回头让厨房给姐姐做梨汤,那个可好喝了。”
“……那就多谢公主了。”
“要去摘吗,”月见说:“妄欢也答应和我们一起去哦。”
我一愣,脱口而出:“国师也去?他没有别的事情要忙吗?”
“有啊,可是他说他陪我呀,”月见乐呵呵的说:“所以我们可以一起去,我还叫上哥哥了哟。”
说着她对我眨了眨眼。
柳姨一愣,脱口而出:“太子殿下也去?他不是日理万机忙的很吗?居然有空去摘银杏?”
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