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没有听错,”妄欢脸上的表情是坦然且真诚的:“这件事情只有你去做,因为他现在很听你的话。”
我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血在往大脑里冲。
妄欢可能误会了我的表情,接着解释道:“是我本来也不打算这么做的,可是殿下他现在改了主意,死活不让我杀你,也不想用你的心脏,可是这怎么行呢?祭天大典马上就要到了,没有你的心脏,他十有八九是一定会犯病的,他若犯了病,到时候可就不是皇上或者宫里人能压的下去了,天下臣民都看着……”
“……是,我承认以前我的脑子是不太灵光,”我气的声音都有些抖:“但你看我现在还像个傻子吗?”
妄欢诡异的沉默了。
“我愿意死,不代表我喜欢送死,”我说:“你这是道德绑架。”
“可是你明明是爱着他的呀。”妄欢有些不理解的看着我:“当时在地宫里,你不是心甘情愿的吗?”
……他真是白活了这么久。
“爱,不是我用来送死的借口,”我看着他:“我问问你,要是今日这情况换成月见,月见得了绝症,非得用你的心去治她的病,你愿意把心剖出来吗?”
“会啊,”妄欢说:“为什么不?我总不能看着月见眼睁睁的去死吧。”
我:“……”
以前没发觉他是这么无私的人。
“你看,我都尚且能如此,”妄欢的表情看上去像只诱骗小羊入坑的大灰狼:“何况你呢?”
“听说重阳恢复记忆了,”我说:“你怎么看?”
“啊……嗯?”妄欢被我突然转移的话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说:“什么……恢复记忆?”
“哦,”我平静的说:“那看来是假的了,重阳骗了我。”
“不!不是,”妄欢立刻说道:“他没有骗你,他的确恢复记忆了,他真的就是当你和你成过亲的那个人,他……”
“哦,”我说:“没骗我,那如果他是我夫君的话,那他肯定是一个宁可死也不会让我死的人。”
“……嗯?”
“他很爱我,”我认认真真的看着妄欢:“当年他为什么会为坠崖呢?就是为了去采药,去采什么药呢?就是为了让我保命的药。”
我看着妄欢空白的脸,慢条斯理的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结果他用命换来的药被你给毁了,”我说:“你猜他知道这件事情了以后,会怎么样呢?”
“……”
妄欢面沉如水,把那瓶药塞进我手里,一言不发的摔门而去。
我冷笑,我可以死,但别人劝我去死,我就反而不想死了。
打开他给我的那瓶药,我毫不犹豫的仰头灌了下去,我确信他现在不可能让我死,这药绝对是能解毒的。
虽然我并不是很在意,但是每日这么昏昏沉沉的,我自己的确感觉到很难受。
刘嬷嬷还是会按时按点的将饭给我送来,也会将药给我送来,一般来说,我会当着她的面用我头上的银簪试那饭菜的毒,然后才会吃。
重阳反而没有一次来过——最起码在我清醒的时候没有来过,只是有一次,我白天睡得多了,晚上睡不太着,在半梦半醒之间察觉我床边坐了个人。
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他的手指慢慢的顺着我胳膊上那个纹身在描画。
我一动不动,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长而久的停在我的脸上,目光里面所包含的感情炙热深沉有如实质,甚至让我的脸都有些发烫。
他的气息压过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想躲,最后装作睡眠不稳的样子翻了个身,躲开了他落下的唇。
他停了一下,吻落在我的鬓角。
“我爱你。”
他的声音很模糊的在我耳边,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我不知道我这种如待宰羔羊一般的状态需要持续多久,但好像从那天起,我像被人遗忘在了角落,没有人再来找我。
直到一天晚上。
窗户被敲了几下,原本我是想当做没听见的,可是窗外的那个人很执着,又敲了几下。
我真是够了,就算是死能不能让我平平和和的度过我的临终前时光?一个两个的都要来烦我!
而且不能走正门吗?那门是用来干什么的?摆设吗?我的窗户看起来那么受欢迎吗?!
我忍无可忍,感觉自己的怨气马上要凝成实质飘在头顶,也不管自己还头重脚轻,直接光着脚下了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窗子面前,“啪”的一声,直接打开了窗户。
“要动手就快点,不要再整这些幺蛾子了,你——”
?
居然又是一个我万万没想到的人。
小哑巴侍卫?!
他本来是蹑手蹑脚准备悄悄进来的,万万没有想到会被我打开窗子直接暴露出来,事发突然,他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像只被狼盯住的小鹿一般,透露出茫然和脆弱。
一阵夜风吹来,我和他大眼瞪着小眼,彼此都有些无语。
“……你,”我无力的叹了口气,总不至于对他发火,何况这孩子脑子都不太好,我让了一点,示意他下来:“先下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他很快回过神,从窗子上翻下来,我关了窗,敏锐的发现那窗户的框子已经有点不太稳了。
“姐姐,”他被吓了一下,口齿反而变得伶俐了很多:“我带你走吧。”
我:“……”
他这句话说的实在很有歧义,要不是我早知道他对我心无杂念,我真的要想歪了。
我心平气和的问道:“请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你……你要死了,我家……我家,”好不了多久他又开始结巴:“我家公主……让我来……来带你,带你走。”
原来是这样。
“你家公主呢,”我说:“她让你带我走了,她怎么办?”
皇上的确是很宠爱她,但如果她带走了太子殿下的“药”,那这份爱可能要打些折扣了。
而我已经麻烦的她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