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里和妄欢的房子一样,是一间白的发光的房子,可是没有想到这和那房子居然是完全相反,是一间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房子。
我进去的一瞬间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
刘嬷嬷提心吊胆的跟着我进来,低声叫着重阳的名字。
突然房间的正中间传来了声音,我看见了黑暗中有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漆黑的深夜里遇见了一只野兽,那只野兽的眼睛就亮闪闪的看着自己的势在必得的猎物。
刘嬷嬷抽了口气,好像吓的有些腿软,我一把将她捞起来。
“殿……殿下……”
“啪。”
突然,房间里面燃起了一道火光,虽然算不得聪明,但是好歹能让我看清他人在哪里。
重阳斜斜的靠在一张椅子上,姿态看着很放松,一只手支着下颌,淡淡的看着我们。
脸还是很漂亮,似乎清减了些,轮廓看着更加分明,一身的黑衣,衬得那张脸更加白的发光。
好像没什么事,但我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因为他看上去太平静了,好像我消失了这么久,不是逃出去的,而是我随便去哪里散了个步而已。
“怎么了,”他说:“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有些皱皱巴巴,也没来得及换件新的,虽然的确不怎么庄重,毕竟是在那山洞里待着的,我私以为保持这样已经是不错的。
刘嬷嬷一脸焦急的我旁边探出头来,说:“殿下!殿下,你还好吗?”
“好啊,”他很平静的说:“你看我有哪一点不好吗?”
……
是的,看上去他没什么不好,但就是这种异常平静的“好”,才让人觉得可怕。
“有人说你要自尽,”我试探的问道:“你有吗?”
刘嬷嬷抽了口气,可能没想到我就这么直接的问了出来。
“哦,居然说我要自尽吗,”他像是有些愕然,又像是有些好笑:“榆晚你也信?”
原本我是不信的,但看他这个状态……他的确不是要自杀,他看上去应该是要杀别人。
“你……”
“进来,”他轻声说:“好几天没见你了,你走近点,我看看。”
刘嬷嬷也感觉出来不对劲,她暗暗的掐了掐我的胳膊,低声说:“姑娘,殿下这明显是有点问题的,先委屈姑娘你应付一下,我去找国师。”
我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刘嬷嬷轻手轻脚的离开,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走进了他。
这里很黑,只靠着一盏不怎么亮的灯其实没有什么作用,可是重阳的眼睛却亮的有些过分,就像兽类的眼睛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摄取我的命。
我背上的汗毛都要立起来。
等我强撑着走到他面前不到一臂宽的位置时,我停了下来。
“可以、可以看清了吗?”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的问道。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猛的拽住我的胳膊,然后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我的惊呼声还未出口,就发现我已经坐在他腿上了。
他的怀抱很冰冷,根本就不是我记忆中那样温暖的胸膛,我下意识的想推开,但是鼻尖又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气,推拒的力道也就软了下来。
“去哪里了,”他声音就在我的耳边,很平静:“这几日我很想你。”
“我——”
我真的有些迷茫了,他这话好像已经全然忘记了那日在地宫发生的事情,忘记了我们如何争吵,忘记了我们的差点决裂,可是刘嬷嬷和妄欢分明说他找回了全部的记忆。
“去哪里了。”
我的沉默似乎让他有些不悦,他一只手伸上来,掐住了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转向了他。
我赫然发现,他瞳孔居然是血红色!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对我淡淡笑了一下,好像并没发觉他自己身上的变化,或许发觉了也并不以为意。
我惊愕不已,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他的动作停住了。
“怎么了,”他淡淡的说:“不让碰了吗?”
“你怎么……”
我心里惊疑不定,但却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如果继续反抗或者抗拒他所产生的后果,应该是我不能所承受的,于是我主动的将脸贴到了他的手心。
“你还好吗?”我问道。
他眼睛弯了弯,像是对我此刻的顺从感觉到了满意,刚刚满身的阴郁之气也降下去了不少。
“看见你就很好,”他说:“榆晚,这么多天了,你玩的开心吗?”
我心中一紧,不知道他问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是很开心,”他自顾自的说:“开心就好,我最希望的事情就是你能开心了。”
……
他到底在颠三倒四的说些什么东西?
“你怎么住在这里,”我决定岔开话题,问一问别的事情:“东宫不是很好住吗。”
“东宫……好住吗?”他反问我:“那你怎么会跑呢?”
得,问题又绕回来了。
“是我先问的你,”我耍赖:“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啊,刘嬷嬷没有告诉过你吗,我自幼就经常来这里住啊,”他说:“这里也算是我第二个寝殿了。”
“嗯,”我四下看了看,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死死的盯着我,不太自在的说:“那你这个也太黑了。”
“你不是不喜欢太亮吗?”他答非所问。
“我只是不喜欢妄欢房间的那种亮,”我说:“这么黑……也着实是太极端了些。”
“哦,这样,”他很平静的和我聊天,逻辑很清晰,如果忽略掉他如铁钳一般握住我腰的力度的话,我们真的就像平时在聊天一样:“喜欢这样的,回头把它弄亮一点就好了。”
“嗯……嗯,”我含糊的说:“那你什么时候回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