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禁军全是达官显贵没错,可那是在先朝时给权贵子弟的恩宠。到了突厥人当皇帝,这些权贵子弟虽说是按前朝惯例,入宫当差。
可意义却是完全不同。
如今的他们已经成为,新帝钳制朝中众臣的质子。
所以,如果有禁军在宫内无缘无故失踪,恐怕是他们在宫外的家里,出了什么足以灭顶的大事。
但这事儿,我却不能告诉青鸾。因为她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徒增烦恼。
我不由得想到了景缙,景缙是护军中尉。禁军中事想必不能瞒过他的耳朵,所以,他一定能知道些什么。
可是自从上次,我与他摊牌之后,便是彻底撕碎了我们之间的那点联系。
已经闹掰了,撕破了脸,我又怎么好意思再去求他?
我在禁军处门口站了许久,也没好意思进去。可一想到青鸾难过的眼神,我又有些于心不忍。
我“啧”了一声,叹了口气。认命地朝禁军处走去。
没想到刚踏进去,就迎面撞上了景缙。
一看到景缙,我刚鼓足的勇气,便如同呼吸时产生的雾气,瞬间就消散无踪了。
于是,掉头就想躲起来。
可是景缙已经看见了我,他叫住了我。
“谢柔!”
我脚下一顿,懊悔不已。
认命地转过身来,却不敢去看景缙的眼神。
景缙来到我面前站定,柔声询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样自然,仿佛他不曾认定我杀人,设计我自投罗网。我也不曾戳破,他之所以待我与众不同的假面。
他越是这样,反而越是叫我不安。
一时间,我真的不知如何开口。
只好讪讪地说:“没什么,我只是刚好路过。”
景缙嘴角染上了笑意,“路过了半个时辰?”
我大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瞬间,脑袋空白,扭头就跑。
不敢回头,我一路躲进了假山石林。拍着狂跳的心口,大口大口地急喘,脸上火辣辣的烧。
过了好一会,我才稍稍平复下来。转身就要离开这里,可刚一回头,便撞进了景缙的怀里。
我被撞得往后一仰,脚下一个踉跄,踩到了一颗石头,眼看就要跌倒,便被景缙扶着腰搂进了怀里。
我们此刻离得很近,我们从未离得这样近。近到我可以听到他略微急促的喘息,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与我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我能看到他泛红脖颈,滚动的喉结和红透了的耳朵尖儿。我甚至能感受到他上升的体温,和强而有力的心跳。
当然,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我脸红得快要爆炸!
在寒冷的冬季,我们两个热得像一团火。啊,不,像一团火实在太暧昧。像两团火,才比较得体。
他的胳膊搂在我的腰间,我能感受到他的臂膀在发力。我整个人填满了他的臂弯,让我有一种被拥抱着的错觉。
事实上,我确实正在被拥抱着,这个想法让我心脏狂跳不已。
等我回过神来,立刻一把推开了景缙,连连后退了两步。
得离他远一点,我才能找回我的心跳、我的呼吸。
景缙愣了半晌,失神了片刻,才收回他已经空荡的臂弯。然后轻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你躲什么?”景缙略带埋怨的说,仿佛此时尴尬的只有我一个。
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我……我只是突然想到我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我确实有事要忙,忙着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景缙擦肩的时候,他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心跳一滞,像是连心脏也被他攥住了。
“就像你说的。”景缙没头没脑的开口,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抓住我胳膊的手,微微用力,一句话梗在他的喉头,百转千回。
我疑惑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开口。
他滚动着喉头,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像是下定了某种了不得的决心才再次开口。
“刘讳确实……是欠了赌债才躲起来的。”说完,他认命一般地深深叹了口气。
景缙的话,在光电火石之间让我的心里升起一丝隐秘的甜蜜,我实在没有忍住地微微勾起了嘴角。
“你赢了。”只听见景缙在我耳边,轻轻地叹息。
刘讳此案,到了这时才算是彻底结案。我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没有想到景缙,竟然真的愿意为了包庇我而选择让步。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缘由,我都知道,从此之后,景缙再也逃不掉了。
我支吾了一会,没有说话。
景缙放开了我,然后继续追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了吧?”
我的背靠在假山上,放松了下来。
嘟嘟囔囔地说:“我们晾书局里,有一个小姐妹。她的心上人在勤政殿当差,是个禁军。最近失踪了,我想帮她问问,你是不是知不知道些什么?”
景缙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轻声失笑,“过了这么久,你看我就躲,好不容易主动来找我一回儿,就是为了别人的情郎?”
我听出了景缙的调侃,有些不好意思。
赌赌气开口道:“不帮忙就算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景缙连忙拦住我,“我帮你查。不过……”他停顿了一下,“如果我帮你查到了,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呢?”
我都没有介意,他在我身上找别人的影子,这还不算是感谢吗?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是真的开口了我却没有开口这么说。
我斟酌了半天,才谨慎开口:“如果你帮了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景缙歪头打量着我,不愿错过我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迟疑地朝我确认,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任何要求?”
“当然不是!”我脸红着打断了他的异想天开。呸!狗男人!
“必须是不违背仁义道德、我力所能及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