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还年幼。我很思念家人,所以想要回去。但是,我没有一日,忘记你是我的朋友。我回家之后,也在思念你。”
我小心翼翼地组织措辞,生怕不知哪句话惹怒了他。
“你撒谎!”王衍将我从怀里推了出去。
明明他比刚刚更生气,可因为离开了他的怀抱,我还是松了一口气。
“你根本没有思念过我!你走之后,我病得要死。每日都在向天神祈祷,如果纳失失也在思念我,就让黄鹂鸟儿飞回来吧。”王衍说着,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
他低下头哽咽道“可是,一次都没有。黄鹂鸟一次都没有飞回来过。”
黄鹂鸟是王衍从沙漠商人手中买回来的,他从来没见过羽毛那样漂亮的鸟儿,所以非常喜欢那只鸟儿。
他对那只鸟儿非常好,还找了专人看守,并与我一同饲养它。可就在我将要离开草原的前一天,黄鹂鸟儿在他打开笼子,给它添食儿时飞走了。
可是,已经飞走的鸟儿,又怎么会因为几句祈祷,就飞回来呢?
我叹了一口气,我如今才知道。自从他被母亲抛弃的那个夜晚之后,他便再也没有长大过。
忽都鲁,被永远的留在了,那个被母亲抛弃的夜晚。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无论我靠近他,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可是此时,我只想忘记所有的一切。给予他片刻的安慰,结束他此刻的痛苦。
就像我曾经亲手结束,那只受伤的兔子的痛苦一样。哪怕这安慰,最终会要了他的命。
“所以,我现在不是又回到你身边了吗?忽都,虽然黄鹂鸟儿没有飞回你的梦里,可是我回来了。”
王衍看着我的眼睛,本来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可听了这话,却还是高兴地笑了出来。
他牵起我的手,静静地注视着我光洁的手背,带着近乎虔诚的温柔。
“纳失失,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你离开了。”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睛,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美丽而残忍的微笑,然后缓缓道:“除非,我死。”
他认真而专注的神情,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有了一种,他其实什么都知道的错觉。
我知道他此时,最想听到的话是什么。可是,在他那种洞悉一切的目光之下,我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甚至,我想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我去看看粉荷。”
然而,王衍紧紧握住我的手,不愿放开。无声地看了我一会儿,之后才放开了我的手。
我如临大赦,逃似地离开了勤政殿。
久别重逢,此刻的王衍,比起当年的忽都,更可怕了。
老可汗有二十几个儿子,忽都打败了所有的兄弟,才登上了帝位。不知有多少兄弟是死在他的手上,这样的人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看来,我还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我边胡思乱想,边来到了偏殿。正巧遇见要离开的太医,我连忙拦住了他。
“太医!里面的人怎么样?”
那太医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过我会这样无礼。但是,这里毕竟是棠梨宫,他也不敢多做计较。
于是,只能按下不满开口道:“里面的姑娘中了毒,幸亏医救及时,我已经为她催吐。再喝几剂解毒的方子,静养些时日就好了。”
我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看在他尽心医治粉荷的份上,我对于他之前的势利眼,不肯医治赵怜的怒气,也就消解了些许。
“有劳俆太医了。”说着,给他行了一礼。
然后,不等他反应我是如何认识他的,便转身进了偏殿去看粉荷。
他也不会知道,大半年前,在他拒绝救治赵怜之后,自己拉了半个月肚子,差点拉死在茅房里,是我的手笔。
粉荷此时已经吃了药,睡着了。捧心正坐在床边给她掖被子。
我一个箭步上前,捏住了捧心的手。
捏地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始终没有呼痛。
“说!是谁派你来的!”我恶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冷冷地问。
“姑娘,粉荷姐姐中毒的事,与我并无干系啊。我真的只是,劳总管派来照顾姑娘起居的。”
我听了她的话,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小小年纪,心思倒挺活络。一下子就翻透了这其中的关窍。
想在撇清自己的同时,再将不动声色的焦点转移到劳兴旺身上,以此来转移我的注意力。将劳兴旺推出来,顶住我的怒火。
“我还没说什么事呢,你急什么?”我放开她的手,将她推倒在床上。
捧心不解地看着我,我心平气和地笑了一下。
“你背后的主人,真的是劳兴旺吗?”
捧心眼珠转了一圈,然后,坚定地看向了我。
“我从前的主子是劳总管,今后的主子是姑娘您。”
听了这话,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来不管她是不是劳兴旺,或是旁的什么人,派到我身边来监视我的。他们的目标,都只是我,粉荷并不在他们的目标之内。
这样,将她继续留在身边也没什么。
毕竟,只要她身后人的目标不是粉荷。
那么只有让捧心继续留在我身边,才能让她身后的人放心。
但是,对于捧心那番表忠心的话,我并没有表示。
只是,坐在椅子上,淡淡问她:“粉荷究竟是怎么中毒的?”
我并不在乎捧心对我是否忠诚,只要她不去加害粉荷。我就能与她和平相处,让她身后的主人安心。
“今日天气好,粉荷姑娘在院中玩耍,看到外面有人在放风筝,于是,便跑了出去。我一时没跟上,叫她跑了出去。等我追出去,把她找回来之后,没多久。粉荷姑娘就吐血了。”
风筝?
“什么样的风筝?”
捧心回想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白色的风筝,上面还有一些墨痕。可能就是那个宫里的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