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白墨果然说到做到,我接下来没有再挨鞭子。也能够上了药,好好休息休息。这才总算是缓了一口气。
就在我将睡未睡之际,听见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但那么脚步声的主人,最终却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来了又走。
而我那时因为困得迷糊,只看见了一抹苍色的衣角。
就在白墨看望过我的第二日,就听说群臣上书,要将我交给临安使团处置,以平息此次临安使团的冤枉。
谏书是早上呈上去的,旨意是晚间下达的。
当我在祕狱时接到这封旨意的时候,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王衍这次,是确实不打算护着我了。
从前我做了那么多引火自焚的事,都被王衍不疼不痒的遮掩了过去。唯一这一次,我当真是被冤枉的时候,他却实实在在的对我失望了。
在离开祕狱前往驿馆的时候,我往嘴里含了一颗参丹。
临安使团里,除了山海是我的人,知道我的身份以外。其他人,都只当我是一个污蔑他们散布疫病、破坏议和的罪人罢了。落到他们手里,会发生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临安使团此时必定是恨我入骨,才会在背后推泼助澜运作此事,迫使王衍将我交出来。虽说,眼前的局面,是我一手促成的,但是,面对盛怒之下的使团,我心中还是不由得有些惧怕。
但却唯有这样,才能将这出苦肉计彻底坐实了。
毕竟,一次可以说是苦肉计,那么第二次呢?就算王衍会怀疑,也绝料不到,我敢拿命去赌。毕竟,若这一切只是一场苦肉计,又怎么会豁上性命去?
宫里的甬道那么长,因为我是罪人,所以就只能一步一步走出宫去。四名禁军押着我,到了宫门口,将我交到了临安使团的手里。
就这么,我第一次光明正大地从洛阳宫里走了出去。虽然,以罪奴的身份。我站在洛阳宫的宫门前,回头望了一眼。
然后,便坐上了囚车被拉回了驿馆。
驿馆没有牢房,现成的囚车便是我的栖身之地。洛阳宫的疫病来得蹊跷,临安使团平白受了这么大的冤枉,心中自然不平。
就等着从我的口中,审出这幕后之人好一雪前耻,好能够跟王衍好好谈一谈条件了。
我到了驿馆之后,他们并没有马上审我。反而是将我晾在驿馆的院中,就这么待在囚车里。
驿馆中人来人往,议论纷纷。过来过去,人们投来的都是探究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江湖杂耍艺人手里的猴子。
这种感觉,比被关在囚车里还让人难受。
如今这个时节,已经将近隆冬。驿馆的院中、囚车里,四面透风。我身上的囚衣单薄,连日来的鞭子又已经将囚衣抽得破破烂烂。
北风一吹,我就像那还未筑巢的寒号鸟,只能在寒冬中瑟瑟发抖。
就在我觉得自己就快要冻死在这严冬的时候,山海终于赶来了。
她从囚车的缝隙中,塞了一条毛毡毯子给我。
“老大,这个节骨眼上,你来使团干啥?你知不知道,他们正在屋子商量怎么折磨你,从你嘴里得到对突厥人不利的消息呢。”
我哆嗦着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是,我这段时间在王衍的眼皮子底下,搞了太多小动作。他早就对我有所怀疑了。若是我今后不能取信于他的话,我就算是留在洛阳宫,也毫无价值。只有我落在临安使团里,受尽了折磨,他才会相信我与临安没有关系。”
山海仍是有些疑虑,“可若是,他觉得你是在用苦肉计呢?”
闻言,我虚弱地笑了一下:“你见过有人一次性,用两次苦肉计的吗?我在来到临安使团之前,在祕狱里就已经受了酷刑。可还是被送到了临安使团手里,若是苦肉计,就已经说明,此计无效了。如今来到临安使团,又怎么会再故技重施,用一个已经被证实无效的计谋呢?”
“可是,临安使团并不知道你是朝廷的人,还想从你口中得到能够对付突厥的消息呢。所以,他们一定会折磨你的。”
我裹紧了毯子,“没关系,只要给我留一条命就行。若他们这次从我口中,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那么,王衍今后便不会再怀疑我,这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此时院中有人来了,山海只能趁机溜走。我也只有窝在囚车里装睡。
我在囚车里待了三天,临安使团除了一天给我一顿饭以外,并没有对我用刑。这反而使我感到不安,他们这是要对我采用攻心之战了。
先击溃我的心理防线,然后在对我严刑逼供,这本就是最常用的刑狱手段。
果然,我没有猜错,到了第五日。待我筋疲力尽、饥寒交迫之时,他们才开始对我审讯。
负责审讯我的人,是临安使团里的一个将军,名叫高倦。
他叫人将我绑在驿馆新立的刑架上,提着鞭子坐在我面前,看起来十分风轻云淡。
他掂着鞭子,在手心里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仿佛要对我进行缓慢的凌迟。
“据说你是洛阳人士?”
“不算是。”
高倦挑了挑眉,“那是什么意思?”
我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只是反问道:“这与我是哪里的人,有关系吗?”
高倦冷笑了一声,“自然有关系,若你是汉人。我很好奇,你散播疫病,破坏议和,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是我。”连日来的食不果腹、饥寒交迫,已经叫我此时说起来话来有气无力。
何况,我身上还有在祕狱留下的伤。
“什么?”高倦坐得又有些远,一时没有听清我的话。
“散播疫病、破坏议和的人,不是我。”
高倦眼中泛起了玩味,“可是他们仍是把你交了出来。”
我这时扯出了一个嘲讽的笑,“那是因为他们蠢。”
高倦的脸上兴趣更浓了,“哦?此话何意?”
见他对我的话起了兴趣,我趁机提出条件。
“水。”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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