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闭了闭眼睛,见张嬷嬷僵住不动,才又继续追问:“我已经醒了,你瞒不了我一辈子,迟早我也是要知道的,王爷又去了素园是吗?”
宋暖的声音轻不可闻,但话语中的悲伤却又那么令人不忍忽视。
张嬷嬷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着宋暖点了点头:“定是素园那边对王爷说了什么,王爷被她们蒙蔽了才会这样。”
张嬷嬷看着宋暖眼睛里面微弱的光一下子又熄灭了,心痛如刀割,她是看着宋暖长大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萧寒宴在宋暖心中的分量。
看着自己珍爱的孩子一次次受到伤害,张嬷嬷恨不能以身替她。
宋暖却只是失望了一瞬,便按下了这份心情,她自嘲一笑:“王爷这是把我软禁了吗?他心里果然只有宋白素一人。”
“姑娘别这么说,王爷也是被素夫人骗了,迟早有一天他会后悔的。”
张嬷嬷俯身安慰着宋暖,给她掖了掖被角。
“真会如此吗?嬷嬷,萧寒宴恨透了我,哪怕我死在他的眼前,只怕也换不来他一眼。”
宋暖自暴自弃的想着,萧寒宴从来都不爱她,就算日后知道真相,恐怕也不会舍得伤害他宠爱了这么久的宋白素。
宋暖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一些事情。
那时,她为了让爹和哥哥同意她与萧寒宴的这桩婚事,曾如此坚定不移的与家里抗争,拼命说服放心不下的父兄。
才终于得到了嫁给萧寒宴的机会。
可是大婚之前,萧寒宴却提出要同时纳宋白素为妾,妻妾同一天入府,险些没把父兄气死。
大婚前一晚,四哥带着那把匕首找上自己,认真的问她:“你真的决定要嫁给萧寒宴?哪怕被他如此羞辱?”
“我意已决,绝不后悔。”
宋暖听到那时尚还天真愚蠢的自己,是这样坚定的对着四哥说的。然后,四哥叹息着把这柄匕首送给自己做了新婚礼物。
她曾以为自己不会后悔。
“嬷嬷,我后悔了。”
宋暖听着这句话从自己的嘴里说了出来。
“宋暖,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萧寒宴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不知在哪里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宋暖和张嬷嬷都是一惊,两人看向门外,萧寒宴背着光站在那里。
他跨步走了进来,面容从光线里变得清晰起来,双目之中是难掩的怒气。
“嫁给我,就这样让你难受?还是你以为,用这样自残的手段,把自己的身体糟蹋的乱七八糟,就能够让我可怜你?”
萧寒宴愤怒之下,将所有人撤走,禁闭了王妃的住处,却到底还是挂念着宋暖,才在重锦的劝说下,过来看看。
谁知道,竟亲耳听到宋暖承认自己要以死来换取他的怜惜。
原来宋白素竟然没有说错,宋暖是故意在素园里长跪不起,把自己生生逼到极致,若非刚才听到的那番话,只怕他还真的上钩了。
萧寒宴心里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却又听到宋暖说后悔嫁给他的这种话。
“宋暖,你的心真是本王见过,最冷最硬的一颗心。”
宋暖从刚才见到萧寒宴的那刻起,心中就充满了恐慌,她想要向萧寒宴解释自己没有那么做。
可萧寒宴的话语如同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凌迟着她的心。
宋暖张了张唇,又无力的闭上:“原来,你竟然是这么想我的?这些,也都是宋白素告诉你的是吗?”
“素素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萧寒宴一字一句的对着宋暖的面容砸下去。
“你既然已经有了定论,何必再来问我?”
宋暖也不愿再开口解释,扭过头去,不想再看见萧寒宴愤怒的面容。
“你就在这院子里,好好反思你的过错,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本王在放你出去。”
萧寒宴见宋暖死不悔改的模样,也打消了放她出去的念头。
“姑娘,王爷走了,您何必非要与他置气呢?明明你的心里还是有王爷的。”
张嬷嬷看着两人再一次不欢而散,忍不住劝了劝。
她深知宋暖是个极其骄傲的人,而萧寒宴更是如此,两个骄傲的人碰撞在一起若是没有一方先低头,结局只会是两败俱伤。
“嬷嬷,我累了。”
宋暖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听。
张嬷嬷也只好不再说,她给宋暖点上了一支安神香。这是现下唯一能够让宋暖安心睡着的东西了。
可是看着快要见底的香罐子,张嬷嬷又开始发愁了。
“王爷,燕王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王妃被燕王禁足,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撤走了,只留了一个张嬷嬷。”
另一边的摄政王府,侍卫十里把自己收到的消息禀告给摄政王。
“这个素夫人还真是手段高明,燕王平日里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屡屡在两个女人之间犯糊涂?”
摄政王玩味的看着手上的密报。
他借给宋暖的那些人手也都被萧寒宴打发出了王府,无处可去之下,也只能全都回到了摄政王府。
同时,也把宋暖现在的处境给带了回来。
“那王爷,咱们要不要帮帮燕王妃,她也挺可怜的。”
十里只是听了那密报上的消息都有些不忍心,更何况是真正经历了这些事情的燕王妃。
“你倒是心善。”
摄政王将密报丢在桌上,态度不明。
十里拿不准主子的意思,是决定帮呢还是不帮?他只好傻笑两声,把泛滥的同情心收了点回来。
“让你查的人,还没消息吗?”
把燕王府的密报按下来,摄政王问起了自己更关心的事情。
“属下没用,时间过去太久了,上次的线索又断了。”
说到正事,十里立刻恢复了正经,比起可怜的燕王妃,还是主子心里牵挂了十年的那位姑娘更重要点。
“慢慢查,天下之大,总有能再得到她消息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