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人踢开,冷风灌入,宋暖瞬间打了一个寒颤,她转头看向门外,下一瞬,萧寒宴已经走到了近前。
“这么晚了,敢问妾身又做了什么事情碍了王爷的眼,叫王爷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便来兴师问罪?”
宋暖白了白脸,对着萧寒宴冰寒的眼睛,蹙眉反问。
“王妃既然也知本王会来兴师问罪,为何还要做那些引人诟病之事?”
萧寒宴见宋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心头便火起。他并不回答宋暖的话,而是顺势将问题踢了回去。
张嬷嬷见萧寒宴来者不善,生怕宋暖又会吃亏,连忙求情:
“王爷明鉴,王妃的伤还没好,今日一天都没有出过门,怎么可能会得罪人?”
“张嬷嬷,你先出去。本王要和王妃单独说话。”
张嬷嬷和宋暖主仆感情深厚,她的话,萧寒宴从来都是不信的,自然认为张嬷嬷不过是给宋暖找补。
萧寒宴不耐烦理会张嬷嬷,摆手叫她出去。
可是张嬷嬷哪儿敢就这么走了,把宋暖一个人留在阴晴不定的萧寒宴身边。
“嬷嬷,没事的,你先出去吧。”
宋暖见张嬷嬷磨磨蹭蹭的不肯走,萧寒宴眉目间不耐烦之色渐深,担心张嬷嬷惹了萧寒宴不快,被迁怒责罚,便出声劝了一句。
“可是王妃……”
张嬷嬷神色挣扎。
“嬷嬷,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宋暖假装露出受伤的神色,果然哄得张嬷嬷答应了下来,退出房门,也不敢走远了,就这么守在外面。
见张嬷嬷总算避开了,屋子里就剩下自己和萧寒宴两人,宋暖才苦笑着开口: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我闭门谢客这么些日子,王爷一来便是兴师问罪,却连个由头都不肯告知,我实在不知自己又是何时做了令人诟病之事?”
烛火幽深,映照着萧寒宴的一双眼睛晦暗不明。
“王妃还要装傻?本王且只问你一句,今日柳姨娘求见,被你拒之门外,是也不是?”
萧寒宴的话让宋暖神色一怔,她张了张嘴,有些哑口无言。
她确实没有见柳姨娘,难道萧寒宴就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深更半夜找她兴师问罪?
“我与柳姨娘素无交际,如今又在静养。不愿见她,又有何过?”
宋暖还不知宋白素在萧寒宴那里添油加醋的说了些什么,她的话却让萧寒宴确信了宋白素的那些话。
“我以为你虽然骄纵任性,却总还有一个孝顺美名。柳姨娘再不济,也为宋将军打理了十多年将军府,算是你半个庶母,你却如此辱她。”
萧寒宴满眼失望的看着毫无愧疚之心的宋暖。
“我辱她?”宋暖只觉得萧寒宴不可理喻,“我不见她,便是辱她?那依王爷来看,王府正妃,得对妾室的生母请安问候;高门嫡女,得向侍妾姨娘恭顺低头。如此,就不违孝顺美名了?”
宋暖的逼问让萧寒宴有些无言以对。
固然,以宋暖的身份,可以不必对柳姨娘之辈过于殷切,不咸不淡维持住体面就够了。
可是她却仗着王府权势如此作践人,这才是萧寒宴最失望之处。
“你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萧寒宴叹了口气,只觉得满心疲惫,他看了一眼宋暖,丢下话来:
“明日王府设宴,你去向柳姨娘亲自赔罪,此事便算过去了。”
向柳姨娘赔礼认罪?宋暖不可置信的看着轻描淡写的萧寒宴。
“素夫人在王爷心中就如此重要,连她的生母王爷也奉若亲母。看来今日不是我辱了柳姨娘,是王爷要借着柳姨娘的名头辱我。”
要让宋暖对柳姨娘和宋白素低头,她做不到,也不愿意做。
宋暖的话有些刺耳,也将萧寒宴准备离去的脚步拦了下来。
“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有半点愧疚。宋将军一向宠爱你,若是知道你在京城如此作践素素母女,你就不怕宋将军心寒。”
萧寒宴搬出了宋将军,宋暖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她直直的看向萧寒宴,一字一顿:
“若是父亲在此,看到王爷如此对我,只怕才要心寒。”
宋将军虽然对两个女儿一视同仁,宋暖有的,从来不会少了宋白素的一份。
可宋将军心中最爱还是发妻,对柳姨娘只不过是责任,从来也不会要求宋暖认柳姨娘做母亲。
宋暖的控诉在萧寒宴听来,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被宋暖激怒,冷笑着看向宋暖:
“王妃搬来宋将军,难道以为本王就会怕了?难道王妃是以为宋家马上就会来人,你有人撑腰,便可恣意妄为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暖意识到不对劲,脸色立刻一变。
萧寒宴却露出一抹残忍的笑:“你让摄政王送去北境的信,本王已经换成了普通的家信,王妃就不必再妄想宋家来人了。”
没想到竟然是萧寒宴派人换走了摄政王寄给四哥的信!宋暖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寒宴。
“明日王府设宴,本王会派人来请王妃。”
说完,萧寒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房门大开着,门板撞击发出刺耳的响声,一下一下,仿佛敲击在宋暖的心上。
冰冷的夜风钻过大敞的门扉,化作一道道长鞭,狠狠抽打在宋暖单薄的肩背上。
张嬷嬷等人走了,才进来关门。
这门被萧寒宴破坏,已经关不上了。纵然张嬷嬷费尽力气,也只能够勉强将房门掩上一半。
夜风一吹,这房门嘎吱嘎吱作响,冷风灌进屋子里,把摇曳的烛火给吹熄了。
房内归于一片黑暗。
“这门怕是坏了,只能用椅子抵着,明日再请管家着人来修缮。老奴先给王妃重新点上蜡烛。”
张嬷嬷忙碌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来。
“嬷嬷,算了,夜已经深了,不必再点蜡烛。嬷嬷,我有些冷,今晚你能陪我一起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