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好这样了。”
韩夫人心中惊疑不定。
如果宋暖这副模样是宫里落下的,不知刘妃娘娘参与了多少?
若是刘妃娘娘并不如表面上那样温柔和善,六公主私下里又会是什么模样?
她与韩骁的婚事,就得重新盘算盘算了。
韩夫人是希望韩骁做了驸马后半生无忧,可不是为了攀附权贵卖儿子的人。若六公主品性堪忧,她就是狠狠心把韩骁送去北境挣战功都比跳进这火坑里强。
韩夫人有了决断,便叫韩骁将宋暖送出了宫,自己留下去与刘妃虚与委蛇。
韩骁逃出生天,免了这场相看,心里却不觉得有多开心,他看着宋暖脖子上的伤痕,狠狠皱了眉头。
等宋暖被韩骁送到回春堂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彻底昏迷不醒了。
纪神医原本见宋暖没有按时来针灸治腿,以为她不上心,正生气呢。郑夫人也与纪神医在一处,正宽慰着他,顺道给宋暖说两句好话。
谁知,却见到浑身滚烫昏迷不醒的宋暖被韩骁匆忙送了进来。
两人惊起,迎了出去。
“这又是怎么弄的!真是要把人给折腾死才肯罢休吗?”
纪神医一看宋暖的面色就知道不好,又见她脖子上的刺伤,便知道是有外人所伤,对宋暖不珍惜自个儿身体的误解就散了八分。
他叫药童把宋暖安置好,又叫人熬上药,处理了宋暖脖子上的伤之后,纪神医才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依旧昏迷不醒的宋暖。
“怪了,老夫已经给小宋脖子上看过,瞧着吓人,却只是皮外伤。她不应该伤得这么严重啊?”
纪神医百思不得其解,又坐下来给宋暖诊了诊脉,见她昏迷之中仍然痛到浑身颤抖,突然有了猜想。
“郑家丫头,你替老夫再仔细检查一下,看看小宋身上别处可还有什么伤口?老夫怀疑,导致她昏迷不醒的伤口另在别处。”
纪神医虽然是大夫,却到底男女有别,不方便验看伤口。
郑夫人早就焦心万分,闻言立刻一口答应下来。
“纪神医放心,我一定仔细检查。”
宋暖要脱衣检查,其他人自然不方便留下来,纪神医和韩骁都退了出去。
屋里只留下郑夫人和婢女两个。
婢女帮着郑夫人把宋暖的衣裳褪了下来,两人仔细检查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伤口。
宋暖浑身上下瞧着伤的最严重的就是脖子上的刺伤了。
但纪神医又说这只不过是个皮外伤。
“真是奇怪了,阿暖身上明明没有半点伤口,怎么会烧得这么厉害?若说是内伤,纪神医方才探脉,不可能发现不了。”
郑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
婢女是被郑夫人从人伢子手里救下的,小时候曾受过一段时间的折磨,比出生在清正之家的郑夫人多见识过一些糟污的东西。
见大面上查不出伤口,那婢女便斗胆有了些猜测,就是奇怪宋暖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夫人怎么会碰到这些糟污事情。
“夫人,奴婢有个猜测,寻常刑具施加在人身上,肯定会留下痕迹。奴婢少时,曾见过人伢子为了惩罚不听话的姑娘,又不想破坏手底下姑娘的皮相,就会用针扎。
这种刑罚又痛苦又不留痕迹,往往叫人痛不欲生,有苦难言。”
这是底层人用来钝刀子磨肉的手法,上不得台面。婢女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这话却叫郑夫人惊诧不已:“世上竟有这样的事情?”
她迟疑地看向倒在床榻上的宋暖,脸色一黑,显然对那婢女的说法已经相信了五分:
“针扎过后总会留下一点点痕迹,只是太过细微。燕王妃昨日才进宫,那时还是好好的,若真是受了针刑,身上痕迹肯定还没全部消散。”
谁会这么恶毒的用这种恶心的手段对付宋暖?太后、刘妃,还是一向与宋暖不对付的六公主?
无论是哪一个,都让郑夫人不敢相信。
婢女惊呼一声,指着宋暖背上一点红色:“夫人您看,这几处像不像是针眼?”
郑夫人打乱思绪,连忙凑过去跟着看,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替阿暖将衣裳穿好,我去找纪神医。”
郑夫人的手忍不住攥成拳头,吩咐婢女照看宋暖后,转身推门而出。
“怎么样了?”
韩骁一直在注意屋里的动静,听门一响,立刻迎上去追问走出来的郑夫人。
“恐怕不太好。”
郑夫人叹了口气,转身对着纪神医把发现的事情全都说了。
“针刑?”
纪神医和韩骁同时开口,众人皆是惊骇万分。这手段,实在是太过毒辣。
若非宋暖第二日就逃了出来,再过几天,针眼彻底长好,任是谁来也发现不了宋暖曾经遭受过的这些折磨。
“宋师父是从刘妃娘娘宫里逃出来的,能对她做这样的事情的人,除了刘妃,没有第二个人选。就算不是刘妃,她也定然是知情人。”
韩骁咬牙切齿地说着。
“真没想到刘妃竟然是这样的人。”
郑夫人也是一脸惊诧。
“这阴毒手段,不是皇室中人,怕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小宋实在是太倒霉了些,总是碰上这些个糟污人和事。”
纪神医哼了一声,并不意外,皇宫就是天下间最会藏污纳垢的地方。
“恐怕是小宋身体里还有没取干净的针,所以才叫她烧得这么厉害。这针必须尽早取完,否则等在肉里长实了,再要取出来可就难办了。”
纪神医骂过之后又正色起来。
要取针可不是个容易的事,若是那针扎得太深,寻常手段恐怕还取不出来。需得用刀子割开皮肉,再将针挑出来,再将皮肉缝合起来。
这里面要遭的罪,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
若不想遭这个罪,还有一件东西,也可以代劳——万年玄铁,可将陷入皮肉里的针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