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样,不同年纪,不同时期,不同动作,不同角度,不同状态,李思创的肖像画,全是他。
仔细端详一幅一幅的画作,越看越觉得震撼。
好像窥探到一个女孩子的秘密,那些画作的瞬间,都是她心动的时刻。
此刻,他痴痴地望着挂在画室最中央的一幅画作,心里翻涌的情绪,让那个心中撕裂拉扯的口子,越来越大。
那些甜蜜的烦恼,现在再也没有了。
轻轻地抚摸着那幅,他20岁时,她画的两人的合照。
这是唯一一幅,有她的肖像画。
记得很清楚,这幅画她整整画了一年。
他过生日的那天,她扛着画作气喘吁吁地送到他面前时,满脸通红,连眼眶都是红的。
当他轻抚着画像中的她时,李星云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臂弯之间,哭得撕心裂肺。
“哥哥成为大人了,星云太高兴了。”她边哭边解释,他也就没有再深究下去。
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她带着这些画作回国,进入演艺圈、
而他留在国外继续学业,两人开始长久地分离。
当时,那幅画作里的她明明是笑着的,如今这幅画,嘴角的笑不见了,眼中似含着泪,眼里全是不舍的情绪。
他不停地抚摸着画作的眼睛,想知道是不是灰尘或者什么东西沾染到画上,才让画作有了改变。
“星云。我记得很清楚,画里的你,是笑着的。”他快步走到李星云的面前,抓着李星云的手臂,想和她确认,他的记忆没有错。
“哥哥,对不起,我不记得了。”那幅画的背景,是那么的熟悉,她记得自己去过!
“对呀,你都不记得了。”那些我们的过去,你都不记得了。
“对不起。”那些以为的幸运,她终于找到了原因。
他不愿让自己知晓,便随他的意永远缄默不言。
“没关系。”手臂瘫软的耷拉下来,佝偻着背,缓缓地转过身,又再次望向那幅画。
她的身体微微地向他靠近,两人亲昵地坐在法国家中的玫瑰庄园里。
周围开满她喜爱的玫瑰花,阳光那样的好,可是她却隐忍着眼泪。
为什么会这样?
她醒来之后,无数次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他,他一次次地安慰自己,她只是不记得,她总有一天会记得。
当以前熟悉的眼神,逐渐出现在她看向贺熠铖时,他终于知道,那眼神意味着什么。
理智告诉自己,那个隐藏在心底的烦恼,彻底地解决了。
履行一个哥哥的义务对她好,对于她的恋情表示最真诚的祝福。
亲手将她的手交到他的手中,一切都朝着他预设的方向发展。
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笑不见了?她在哭?
画室的门,猛地被推开,大妈的声音凛冽地传来:“李思创,给我滚回佛堂,继续罚跪!”。
“大妈,是我不想罚跪,是我怂恿哥哥离开佛堂的。”护在他身前,仰着头看着她,一点都不怕她。
那个以前连正眼都不敢看自己的丫头,现在翅膀硬了,气势足了起来。
“思创,出去,妈要单独和星云聊一聊。”
姜妈见气氛紧张,赶紧上前把李思创拉出画室,顺手把画室的门关上。
直接单刀直入地命令她:“李星云,立刻和贺熠铖分手,并且马上对外宣布分手消息。”
就是看到了她官宣恋情,才特地从国外杀了回来。
布了这么多年的局,怎么能不按她设定的剧本走?
她绝不允许。
毫不犹豫的拒绝:“大妈,我尊重你是长辈。但是感情是我个人的私事,请你们不要横加干涉。”
当她打心底认识到,自己注定只能以李星云的身份生活之后,她便对未来不再恐惧。
她想要过的生活,谁也不能阻拦。
“李星云,不要仗着你失忆了,就敢为所欲为。”
“大妈,失忆或者没失忆,我的人生都不受任何人的摆布。”
“你只是李家的养女,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随时都可以收回。”
“收回什么?我的房子?我的车子?我的钱?让公司和我解约吗?”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她以前没有,现在也不怕失去。
何况,那些东西她查过,都是哥哥帮她置办的,全部写的都是她的名字,法治社会,她名下的财产都是有保障的。
“你不怕……”那张她能拿捏住李星云的底牌,彻底废勒。
“大妈,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重活过一次,什么都不怕,我的人生必须自己做主。”
瞪大了眼睛,眼眸中全是愤怒:“李星云……”
“大妈,我尊重您是长辈,这就回去佛堂,和哥哥一起罚跪。”倒也不是她怂,毕竟还是要给老人家,留一点点面子。
迈出画室,转悠好久才在宅子里碰到一个仆人,最后被仆人带回佛堂。
李思创低头跪在佛像前,从背后望去,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精气神,有些颓。
“哥哥,我来陪你罚跪。”
“母亲说了什么?让你愿意主动罚跪?”
“她是长辈,作为晚辈,还是应该尊重她。”
她跪在垫子上,抬头望着佛像,观音的开脸特别好,让人有种宁静的祥和。
那些关于身世的故事,今天发现的小心思,她都决定随着之前的李星云一起,全部都深埋在过去的记忆里,她全当失忆忘记了。
心里默默祈祷:“观世音菩萨,愿新生的自己,带给身旁这个男人一世的幸运,永恒的亲情。”
两人罚跪满两个小时,相互搀扶着从垫子里站起来,相视一笑,一起受过罚,也算是真的烂兄烂妹。
姜妈在佛堂外候着,见两人出来,马上上前扶着李星云,赶紧告诉她:“太太出门了。”
李星云揉着酸痛的膝盖,抱怨道:“这是白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