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梁铉的心里升起一阵烦闷,憋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说不出的难受。
上前一步,坐在了床边,月色如水,显得柳萋的脸色更加苍白,好像随时都会变成烟雾随风飘散一般。
这样一个人间绝色的女子,心性手段都是一流,为什么会喜欢父王呢?父王到底哪里值得她这么委屈自己……
良久,梁铉终于长叹一声,伸手轻轻拿开柳萋额间的碎发,让她睡得更舒适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夜半闯入听雨阁,也不知道来了之后能够做什么,他只是想要来看看。只是想要看看。
这几日做梦,他总是能够梦见父王的灵堂前一抹素绿的身影,踩着月色,轻飘飘落在他的眼前。那缥缈出尘的影子已经成为了梁铉无法宣之于口的梦魇,夜夜入梦,不得安寝。
那天……他还摔碎了她的一枚玉簪。
好像从那以后,就再也没看过她带着玉簪,都是木簪或者银簪。
梁铉还在发呆,原本睡得香甜的柳萋突然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微微睁开一瞬,很快又复合上。
梁铉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床上的人,大脑飞速想着为何自己会在深更半夜出现在她床前的借口。同时暗骂高维仁锝医术。
不是说好了会睡下一整夜,不到天亮不会醒来的吗!
柳萋却并没有清醒,嘤咛了一声,翻个身继续沉浸在睡梦之中。
她的嘴上下嗫嚅了几句,梁铉壮着胆子上前,侧耳倾听。
“梁铉?嗯……你就会欺负我。”
“……”梁铉愣在原地,几乎石化。
心里却不停地叫屈:他什么时候欺负她了?明明每次都是她在欺负他啊!怎么还带污蔑人的?
梁铉一甩衣袖,重新坐回了床边。
伸手在柳萋的人中处停留片刻,呼吸匀称,气息绵柔。确实还在睡着。
看来是在做梦。
他不由得自嘲地笑笑,他何时这般不坦率过。这人究竟有多么讨厌他,就连做梦时候都以为自己会害她。
不过,柳萋梦到他也能平静以待,好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个认知让梁铉很开心,整个人也变得轻飘飘的,知道这个世界上被梦境所扰的不止他一个,心里霎时痛快了许多。
这一夜,梁铉都没有从听雨阁出来,他在柳萋的房间里,坐到了天亮,借着清晨的微光在她的书柜前浏览她的藏书。
上边大半都是医书和政治方面的书籍,书案上摊开放置的,是一本战国策。
梁铉随手翻翻,过人的听力让他几乎是一瞬间察觉了偏房侍女们房间处传来的开门声。
此时出去一定会撞见侍女,藏起来被发现就更加无法解释。
梁铉犹豫的想法只在脑海中出现了一瞬便做了决定,继续安然地翻着手中的《战国策》。
清晨的风凉,丹枫每天都要起来将柳萋的窗户关上,避免她被风吹着,今日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柳萋的窗户是关着的,顿时感觉不妙。
连忙走到柳萋的门前,轻轻推开了房门……
“……!!!”丹枫差点疯了!王爷怎么在这里!他为什么会在王府姨娘的卧房里面?这是呆了整整一夜??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丹枫快步上前,刚要行礼,梁铉伸出手指在嘴边“嘘”了一下,止住了她的声音。
梁铉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柳萋,用眼神示意丹枫随他一起出去。
丹枫咽了口唾沫,跟在梁铉的身后走出房间,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
直到走到院子里,她才俯身行礼,询问梁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梁铉摆了摆手:“不应该你知道的不要多问,今天在这里见到本王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不能说。”
丹枫点头:“奴婢知道了,王爷现在要回去吗?还是……”
她不敢多问,却也不敢不问,进退维谷之间,只能彼此意会了。
梁铉深深看了一眼刚刚离开的房门,摇了摇头:“不了,本王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小娘,听雨阁有任何波动,立刻报给寻幽堂。”
丹枫应声:“是。”
“你忙吧,本王走了。”
丹枫就那样站在院子正中央,看着那个威风凛凛的王爷熟稔的走到围墙边,手掌搭在围墙上边,微微一用力,整个人就翻了过去。
……任谁也想不到,王爷的一身武艺竟然有一天会用来爬墙。
若是让军里的人知道了,怕是打死也不会相信吧。
良久,丹枫微微叹了口气。
王爷怕是要伤心了,柳姨娘若是表面上表现出那般轻浮风流的性格倒也算了,偏偏……她是个最重情谊的人。
姨娘不止一次提过老王爷对她恩深义重,她是断然不会与他的儿子有任何瓜葛的。
唉,红尘俗世,连高高在上的王爷都没办法逃离。
更不要说她们这些平凡的普通人了
……
柳萋难得睡得这般香甜。
她好像很久都没有睡这么好了。
自从……来到王府之后,或许更早,在大长公主生病开始,她都没有这般沉睡过了。
高大夫的药真的好用,也难怪两个儿子都能够进入太医院,祖传的手艺若能流传于世,也算是造福于民。
丹枫服侍柳萋起床,坐在镜子前面缓缓地梳头。
柳萋看了一眼外面的春光,说道:“今天阳光真好,等一下和绿映她们一起把被子晒一晒,你们的被子也拿出来晒晒。”
丹枫微笑:“姨娘真是闲不下操心,不如想想接下来要做什么。”
柳萋微笑:“接下来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需要按着老王爷病重时候的病症装病,再有高大夫的证言,萧太妃自己就会察觉的。”
丹枫疑惑道:“察觉……什么?”
柳萋看她,说:“当然是老王爷死于非命,被人暗害。梁碃和关姨娘利用萧太妃对我的仇恨想要除掉我,那我就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也同样利用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