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见表小姐，不知表小姐近日身体可还康健？”柳萋坐下去，微微笑着跟萧玉棠寒暄。
萧玉棠腰背挺得笔直，看了柳萋一眼就转过头，懒得搭理她。
柳萋却毫不介意她的无礼，自顾自地坐着，等待着正堂中的事情慢慢发酵。
没过多久，两个小姐和关姨娘母子一前一后进入了正堂。
除了这四个以外，还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数日前给柳萋诊脉开方的张太医。
柳萋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张太医，想到最近几日太妃身体不适，大概是张太医在照料的。
待到众人齐全，两位官员才站起来对着主位上的两个人拱手行礼。
“臣大理寺卿陈谋。”
“臣宗人府宗人令晏同春。”
“见过王爷、太妃。”
梁铉抬眼发话：“皇兄召你二人来查父皇之死，本王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将府中众人都带到了正堂，接下来你们又当如何？”
晏同春道：“王爷恕罪，请王爷和太妃允准臣等——搜府。”
萧太妃闻言，顿时提高了声音：“堂堂王府，你们想搜就能搜吗？”
同样是搜府，自己搜和外人搜是两码事，毕竟谁家都会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阴私之事，若是被搜出来传出去，严王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晏同春被这一声问吓了一跳，他只是个宗人府的官员，手里没实权官阶再高也没用，今天的事情若不是涉及到皇家内部，是远远跟他扯不上关系的。
萧太妃这一声质问，倒是让他有些不敢动了。
看到场面差点陷入僵局，陈谋直接站出来，他查探刑狱之事最为熟练，保卫着皇城安危十余年，萧太妃还吓唬不住他。
陈谋道：“太妃，老王爷故去未满百日，他英灵仍在，必是想要一个真相的。微臣不说别的，查案总是熟手，还劳烦太妃首肯，容许我等搜查王府。”
梁铉听着他们打太极，十分烦躁，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串珠子捏在手里盘玩。
“搜吧。本王允了。”
陈谋也害怕萧太妃再次纠缠，立刻弯了弯腰：“是。多些严王殿下体恤。”
萧太妃看向梁铉，刚想说他几句，却被一个眼神盯了回来。
梁铉在警告她。
他凭什么警告她！她为了整个王府的脸面，她有什么错！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柳萋看好戏的目光和梁铉偶然相接，很快又低了下去，不动声色地拿出手帕，捂着口鼻轻轻咳了几下。
大理寺的官员们纷纷出动，按照吩咐，先去了王府的厨房、老王爷卧房等最有可能被人动手脚的地方。
半晌，成队的官兵回来，一无所获。
柳萋看着跪在地面上汇报情况的官兵，心里早就有了计算。
定然是查不出来的。
根据老王爷生前的症状来看，那药至少是半年前下的，就算是留下了痕迹，也早都被清理干净。
他们今天搜院，无非是梁铉将计就计，给真正的幕后主使下的套子而已。
只见首位的梁铉更加不耐烦，快速拨动了两下手里的珠串，说道：“搜每个人的院子，先从寻幽堂和养月居开始。”
他发了话，没人敢不听，办事的官兵领了命令，转身带着人继续去搜查。
柳萋轻轻叹了口气，梁碃若是没有那害人的心思，不一门心思想着要把罪过推在她的身上，也不会将一切经营毁在今天了。
旁边坐着的萧玉棠听见柳萋叹气，扭头看了她一眼。她一向神色平淡，为何此时却有了几分焦灼？难不成……今天所查的东西，和她有关！老王爷是她杀的！
萧玉棠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个的惊吓并不亚于听说老王爷死于毒杀震惊，若真的是柳萋……那姑母最恨的人就从王府中消失，自己也能够报了被禁足差点毁了名声的仇！王府中就和顺了！
她的眼睛中顿时迸发出了异样的光彩。
柳萋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身上，自然没看见来自自己身侧的浓浓恶意。
只有梁碃，他在听到要搜府的一瞬间就松下一口气，只要那样东西从听雨阁里面被搜出来，他就再也不用担心事情会败露，只要找机会入仕，自然有他的一番天地，到时候……他就能迎娶自己的心上人，那个高傲的、天鹅一般的女子。
梁碃的眼睛无意间撇向了萧玉棠，看到她满眼炙热地看着柳萋，心里一阵雀跃。他爱慕的姑娘果真这般伶俐，这么快就知道了今天就会是柳萋的死期。
柳萋就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份大礼，以后还会有第二份、第三份，只要她喜欢，只要她想要。他无论做什么，都会愿意为她谋划，哪怕手上沾染再多的鲜血也不怕！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去搜院的官兵们再次跪在了正堂的地面上，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将他拉出了一个漆黑的影子。
“报王爷、太妃、陈大人，寻幽堂和养月居均未发现任何不妥。”
晏同春和陈谋对视了一眼，他们今天来严王府之前曾经被召入宫。皇帝和他们密谈了一个多时辰，出来以后，今天余下的事情就只剩下了做戏。为了天下人的幽幽之口，也为了皇族的名节。今天的事情还得一点点推进下去。
两个大臣面如菜色，晏同春更是已将满脸冷汗：“微臣……微臣想请王爷示下，亲自带兵去查其他院落。”
梁铉静静地坐在主位，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虽不言不语，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无法让人忽视的威严。他眼眸深邃而坚定，透出一种睥睨一切的狠厉。那双眼睛像是能够洞察一切，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感到有些心虚。
“晏大人端坐正堂就好，还劳烦陈大人亲自带人去。本王的王府里面，必须查得干干净净。”
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突破了数九寒冬而来，带着冰冷的触感，直抵人心。
梁碃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面上维持着勉强的平静。
这就是梁铉吗？这就是战场铁血磨出的性子吗？
只要他能入仕，只要他能站在人前让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