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战场征伐,身法都是一刀一枪练出来的,回到上都没了用武之地竟然成了翻墙的宵小之徒。
柳萋还虚弱着,他不放心,总是要过来看看的。
房间的门虚掩着,窗户也开了一半留一半,初夏的夜里,虫鸣声阵阵。
柳萋睡在床上,隽秀的眉毛微微蹙在一起,连梦中都在忍耐着令人焦躁的不适。
中了暑热之后,确实是容易梦魇,梁铉是知道的。
梁铉掀开床边的帷幔,坐在床边低头看着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容貌。她平时没什么表情,神色总是淡淡的,偶尔定定地看着某一处发呆许久,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种淡然悠远的样子,好像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随时随地都会羽化飞走了一般。
床榻上的人翻了个身,一缕碎发耷拉在脸上。
梁铉伸出手想要帮她将碎发拢向脑后,抬眼就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
“……”
“……”
“王爷怎么进来的?”
两个人相顾无语了一瞬,柳萋清了清嗓子,拿下了先机。
“……翻墙”梁铉一阵纠结后还是说出了实情。
柳萋支起脑袋侧躺在床榻上,眼神上下将眼前的人包裹了一遍。
“王爷真是英明神武,不拘小节。翻墙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得如鱼得水,在听雨阁中如入无人之境。”
梁铉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就着外面射入房中的月光,柳萋发现男人丰神俊朗的脸上多出了两坨绯红。
“王爷也不必害羞,有什么直接说就是了,妾被您救了这么多次,总要投桃报李才是。”
她一字一句,柔夷般的手指轻轻攀上了王爷的胳膊,缓缓向上滑动。
柳萋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攀着梁铉的手指渐渐越过了肩膀,奔着喉结命门而去。
就在即将触碰上哪要命的凸起前一刻,白皙娇嫩的手指被凌空抓住。
梁铉侧过头,眼睛里多了几丝隐忍和挣扎。
“小娘还是好好躺着,免得累着自己。”
柳萋笑了一下,不识逗啊。自己还没开始呢,他就受不住了。无聊。
再次侧身靠在枕头上,慵懒随意,手指搅着身旁垂下的发丝。
“王爷去了养月居,结果如何?”
算了,还是饶了他吧,逗得太狠把人惹毛了可就不美了。
温香软玉从身旁撤走,梁铉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眼角染上一抹陀红,冷静了许久才压下心头的渴望,再开口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
“我压住了萧太妃,短期之内她不会再找你的事。还有那个萧玉棠,明天也会被送回萧家,免得她在王府中挑事。”
柳萋低眉细细想了片刻,随后说到:“王爷,妾觉得……表小姐还是不要送走得好。”
“此话怎讲?”梁铉不解道。
柳萋想了想,说:“萧太妃对妾的恨意由来已久,不是王爷几句话说压就压下去的。表小姐虽然尖酸恶毒,可能够想出来的办法也都蠢笨得紧,除了声音大些根本伤不到本里。若是表小姐被送走了,萧太妃难免要寻些别的帮手。”
梁铉点了点头,算是认可她的话:“你说的有理,萧玉棠司马昭之心,又和萧太妃有亲戚关系在,确实更好控制些。本王的命令下得确实有些仓促了。”
柳萋轻笑了一声:“王爷不必忧心,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必然不会让王爷朝令夕改折损颜面的。”
“你有办法?”
柳萋颇有些高深莫测地说道:“王爷明天就知道了。”
梁铉看了她一眼,觉得那挑着眉眼故有其事的模样十分灵动,他有一瞬间好像是看到了真正的柳萋。
那个隐藏在“柳姨娘”皮囊之下的,真正属于她的灵魂。
耳边心跳声阵阵,从未有过的悸动牵扯着梁铉的神经。他的眼神越发深邃,渐渐沉沦痴迷。
柳萋挑了下眉,翻身走下床榻。
“估摸着王爷此时也不愿意离开,不如随妾身来,看一样东西。”
她撩开床边的帷幔,随手拿起了一个火折子,将房间里面的油灯意义点亮。
昏暗的烛火下,柳萋的脸上映着暖黄色的光芒。洁白如雪的中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长发披散而下,随着她的走动在身侧轻轻飘荡。
柳萋提着一盏油灯走到书桌旁,将油灯放在桌面上,随手捡起一根白玉的簪子,几下就将披散的长发拢成了一个矮矮的发髻。
梁铉走过去,目光痴迷,纠缠在小娘的身上移不开。
只见柳萋在布满了整面墙的书柜上翻找着什么,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洁白莹润的小臂。
就和……刚刚无意间露出裙边的脚趾一样,让人忍不住心痒,却不敢多看一眼。
柳萋找到了一封卷轴,拿在手里,看向梁铉。正好撞到他盯着自己小臂的目光。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胳膊,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衡量了一下桌子的大小,柳萋转了个身,将卷轴放在地面上铺开,又不知道从哪里拣了两个坐垫扔在地面上。做完一切,抬头邀请梁铉坐下。
梁铉收回自己贪婪的目光,将她刚刚放在桌面上的油灯移到了地面上,随着昏暗的灯光一起,看向了卷轴。
“这是……离阳城镇图,好详细……”
他征战数年,对地图极其敏感,凭借着绝对的政治敏锐度,很快就发现了城镇图中那令人发指的细节。
水流、山林、城际交通,偏远山村,甚至连当地居民赖以生存的农田作物都有详细的描画。
“这图从何而来?小娘怎么会有这样的图?”
其中涉及到的机密数不胜数,此图若是流落到敌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梁铉惊悚地抬起头,生怕听到任何一丝让自己接受不了的答案。
柳萋看了他一眼,说道:“先师所赠。妾对离阳王室并无觊觎之心,更没有机会卖国求荣。王爷尽可放心,听妾详说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