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念间,便见李毓祯含笑又蕴着温柔情意的眼神,她心里暗骂一声,真想掐她脖子摇醒她,可再捅一刀是捅不下去了。她握刀的手攥起青筋,一刀斩下,斩落她衫角,从此“割袍断义”!
但现在能算割袍断义么?
萧琰掐着命牌上的那两字,就想着掐李毓祯的脖子。
想起李毓祯那句“不许不想我”,她就觉得心塞。
这回真是不能不想她了。
命牌天天挂她脖子上,能不想么?——不对,是骂她。
李毓祯,你行。
萧琰气得“啪”一声倒榻上,手指使劲戳牌上那两字,道:“李毓祯,李昭华,咱别闹感情了好么?”她愁着眉头苦着脸,“到时咱俩都玩完。做同伴才有前途,做床伴真没前途。……咱们要有大志,你有帝业天下,我有武道大途,咱俩真没法凑一堆。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么?……趁着情不深,赶紧——你还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吧?不对,你才不会要死要活,你会让我要死不活……”萧琰想起李毓祯算计她的狡猾劲儿,顿时觉得牙疼肝疼,气怒道,“赶紧一刀咔嚓了……用你的太阿剑劈了……”
她说着,又揉了揉自己的心口,“你瞧,咱俩都难受,知道么?……我都没跟你计较你用药酒迷了我后这样那样——好吧,我也对你这样那样了……不对,那是你算计我的,还是你的错!你看我对你多好,做出这种事我都没跟你计较,就戳了你一刀——还是你自己戳的,想让我心软……总之,赶紧放了我吧……唉不对,我对你不好,都跟你割袍断义了,你别念着我了,也别让我想你了!我想你一次骂你一次!把我的命牌丢水里吧,我不会怪你的。……”
“……诶,赶紧娶个风华绝代的郎君是正经,懂么?”说着,她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心中想到李毓祯今年二十该及冠了,只是出征吐蕃才推迟了及冠礼,等班师回长安,就该补行冠礼,行了冠礼就该谈婚娶之事了。
萧琰眼睛放亮,一拳砸在掌心,没错,等李毓祯成了婚娶了亲,她再去长安,以李毓祯骄傲的性子,必不会再纠缠于自己了。
那时是不是又能做回朋友了?
萧琰兴奋起来,从心底来讲,她并不愿意失去李毓祯这个朋友。
虽然两人之间有了那场欢事,但大好女子何必纠结于这种事,天空如此高阔,人生如此壮丽,洒笑挥手拂过便是。母亲说过,强者的人生波澜壮阔,有大浪,有高山,有沟壑,就像人生路上有美景,如果流连美景不去,大道就会止步;遇到风雨大浪波坎也一样,如果不跨过去,大道也会止步。
她微笑着,眼眸中一片澄净,灵台中刹然光亮,花瓣合拢的莲花仿佛也在刹那间绽放,萧琰不由盘膝合眼,瞬间进入冥想入定,灵台莲花剔透,光华莹转,映亮了她的识海。
她微笑。
我心,我道。
心若净,天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