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娘想你了就叫你。”
母女俩缠缠绵绵的,李英蓁和李梓岚都有种不忍卒睹的感觉。
裴融之眼望天,很想翻个白眼:这帷幕只障三面,阿母坐榻上就能看见他们踏歌,相距不过两丈,要不要这么依依不舍啊?
李群玉抚着白狐围脖,丹凤眸子波光潋滟,唇边笑意悠长,心里的猜疑已经完全确定了:悦之表弟,是悦之表妹吧。
裴融之觉得牙酸,抬手抚着心口,“阿母您都不喜欢儿子了。”
李翊浵吃吃一笑,向他招手,“天爱奴,过来,阿母也亲你。”
噗!
帷幕内三位县主都喷了。
天爱奴?!
“哈哈哈!”萧琰笑倒在母亲肩上,听多少遍,她都觉得好笑!想想二哥,她就觉得被阿娘叫“悦悦宝宝”也没什么了。
裴融之的冰山脸裂成了碎瓷片,这乳名听多少遍他都觉得心塞。他的心也碎如瓷了,只好再一次的安慰自己:大哥还叫金刚奴呢。
“哈哈!天爱奴表兄。”李英蓁笑得长眉飞舞。
裴融之冷了眸子看她,俊眉悬垂如冰棱之剑,又回复了他冰冷孤傲的样子,直到把李英蓁脸上的笑冻结成冰坨,才从容的瞥一眼妹妹,一字如金:“走。”转身,抬步,往外,身姿孤高,似远山之冰雪。
李英蓁默默震撼了下,抬手揉了下脸,一扭头给萧琰做了句口型:你哥真能装!
萧琰闷声吭哧笑,抬步跟上冰山二哥,心想:好歹二哥今晚没拿诸葛扇遮美人痕呀。
四女到了另一边的帷幕,一众男女又互相认识。
萧琰首先注意到的是慕容湄身边头戴金银丝花冠、梳垂尾辫的女郎,她有一双浅绿的眸子,如初春空山雨后的绿,清新,纯洁。那双眼睛让人一见就生出柔和的心情,仿佛回到童年的时光,纯真美好,反而让人第一眼忽略了肤白胜雪的绝美容颜;然而第二眼,就觉得这女子美如昆仑雪莲了。
慕容优的眸光也首先凝注到萧琰脸上——那双深黑至纯粹的眼眸同样吸引她。
她当先走过来,绿眸直视萧琰,“我是慕容优。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这个优。”
萧琰笑起来,眸子如莹透的黑珍珠,对她道:“我是萧琰。吸飞泉之微液兮,怀琬琰之华英,这个琰。”
这种只道姓名的介绍在世家交往中很不合规矩的。
但两人都说得坦然,仿佛向对方这样介绍自己才是天经地义的。
“哈哈哈!”慕容湄当先笑起来,她的笑容明亮到令人灼烈,十分富有感染力,让其他人都或笑或释然起来:我与你相交,只因你是你,不因你的家族和姓氏——这样的朋友,这样的心情,他们也想拥有啊。
因两人这番举动,初次相见的两拨人倒是少了几分世家的矜持,多了几分融洽。
裴融之和慕容湄给双方互相介绍。
这边萧琰对慕容优道:“我字悦之,十娘可以叫我悦之。”
慕容优笑如雪中莲,清美,又有昆山雪的洁贵之气,回道:“我小名丹娘,丹心之丹——悦之可以叫我丹娘。”
丹心,真也。
萧琰道:“我叫你阿丹吧。”
慕容优浅绿眸子绽笑,“好。那我叫你阿悦。”
裴融之向三位县主介绍韦应己,听到妹妹与慕容十的对话不由想道:还好慕容十是妹,若是慕容十弟,他真得担心自己的妹妹和对方一见钟情了。
独孤绍的目光在萧琰精致绝伦的脸上溜了一转,回头向李群玉飞个眼波,那张双细长微扬的眉毛衬着十分标致的脸,便有一种活色生香的风流。
李群玉一看他眼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眉毛矜雅的微扬,回了个眼色过去:小心你自己掉坑里。
独孤绍哈哈一笑,潇洒的向萧琰两人道:“萧悦之,慕容十,你们两个别脱离群体啊。过来过来。”
萧琰和慕容优相偕过来。
慕容优向三位县主行礼。
这边萧琰向韦应己行礼,笑道:“仲端兄好久不见。季衡兄也在长安么?”她问的是韦应周。在威州韦蕴府上时,她见过韦将军一家,韦应己就是韦蕴的嫡二子,韦应周的二哥。
韦应己笑道:“悦之从吐蕃历战归来,风采更甚啊。季衡也在长安,之前还提起你呢,说要再与你切磋。”说着又一笑,眉梢眼角自带几分寂寞的风情,忧郁又贵气,十分迷人,至少将独孤绯迷住了,一双娇俏明丽的眼睛盯着他转也不转。
独孤绍便将妹妹揽过来和韦应己叙话,好哥哥帮妹妹勾搭个好郎君这是做哥哥必须的,至于他想勾搭萧悦之,这个可以先搁一搁。
萧琰与元雍见礼。
这位元家三郎人如其名,雍容尔雅,有一种行云流水的风骨雅致,令人见之忘俗。
萧琰跟着与孙楫见礼。
在一众白皙如玉的郎君中,这位孙家三郎有着与众不同的古铜色的肤色,脸庞英俊肃穆,额头宽阔而饱满,下巴方正坚毅,不如韦行己俊得忧郁贵气,也不如元雍俊得雍容雅致,不比独孤绍美得俊雅风流,却有他厚重而方端的气度,是个让人一见就能生出信赖感的男子。
萧琰见他时就想起二哥萧璋的妻子孙云昕就是出身吴郡孙氏,还有两位堂叔母也是孙家人。不过,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世家之间相互联姻,关系错综复杂,谁都能扯出个转里转拐的表亲关系,真个论亲戚,那就遍地是亲戚了。
慕容湄热情的给她介绍自己的好友:“悦之,这是郑六娘子宜嘉。”
萧琰暗奇,这位荥阳郑氏的六娘子看起来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约有二十五、六岁,头上梳的却是未婚娘子的发髻?
她的面容清丽而温雅,眼神柔和慈悲,衣袖间萦绕着中正醇和的栴檀香,给人一种温厚仁慈的感觉,萧琰见礼时不由忖道:这位郑六娘子莫非是一位虔诚的礼佛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