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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第一七O章 棋子(2 / 3)

萧琰看着缸内的鱼,沉思着。

林内四座学舍分布如“凸”字,而李毓祯这座学舍落在“凸”字顶端——若北面为王位,东、西、南这三座学舍就恰如王座下方的三翼拱卫。

这是巧合,还是特意?

她不由思索这三舍学子的背景。

慕容氏、独孤氏,这是一直忠于皇室的世家。

因为出身鲜卑大族,他们只能依靠皇室。

天策书院将这两个家族的天才置为李毓祯的左右辅弼,是说得过去的。

再看彭城刘氏,已没落为庶族,但天策书院培养寒庶出身的将军和武道天才是早有传统,从太宗时代就开始,如今大唐的武勋世家,有一半是从寒门而起,以及从世族没落下去的庶族。如果刘渊如果刘氏的武道天才,作为李毓祯的辅弼培养就不奇怪了——以此子二十二岁就晋入登极境后期的天赋,虽比不上她与李毓祯,以及慕容绝,但比独孤静就要胜出一筹了,绝对是年轻一辈的天才。

但这三人搬进这里时,李毓祯还只是清川郡主。

如果说是作为辅弼,难道书院很早就确定李毓祯会是大唐储君?

那齐王还争什么?——如果书院是个这态度。

虽然天策书院不能干涉立储,但作为皇族的武道护持,皇帝立储不可能不考虑书院的态度——尤其是天院的两位祭酒,以及辈分还在祭酒之上、但不理俗务的先天宗师的态度。如果这些皇室先天已有倾向,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是很重的。因为皇帝和书院是一文一武,必须互相扶持,李唐才能屹立,根基不动摇;如果皇帝立的储君不得书院支持,那就糟了。而从书院立院以来,就没出现过皇帝立储君不顾及书院的情况。

萧琰思索到这里不由皱眉,如果书院一早就倾向李毓祯为帝,难道圣人还会允许齐王争储?

她想起圣人沉如深渊的眼神,又觉得帝王心思难测。

一时想,没准李毓祯不愿为帝,所以圣人以齐王争储来逼她……

这么一想打个寒凛:圣人不会拿自己的儿子来做棋子吧?而且还是下场不好的棋子?

——争储失败,能有什么好下场?

就算李毓祯继位后不会取齐王的命,八成要让他做个“幽王”,一生困于王府,并处于控鹤府的监视下,齐王的子孙即使有才也只能做个闲置宗室。

圣人会对齐王这么残酷?

萧琰不由地自失一笑,觉得自己想多了。

便又想起父亲对齐王的评论:“聪明颖悟,负才学,识人善断,洞察时弊,有为政之能。”——按说比太子更适合做储君。

如果圣人以齐王为皇位继承人、以李毓祯为武道继承人,即使齐王登基,应该也不敢对前太子如何吧?

不过,一旦涉及权势,这人心就难讲了。

毕竟太子还有个嫡子,难保齐王不会猜忌:以后李毓祯晋先天执掌了书院,不会支持她亲弟李毓祥夺位?或者李毓祯没这心思,难道李毓祥就没这心思?或者李毓祥的儿子们没这心思?李毓祯晋了先天后,她的寿命会很长很长,长到跨越几个朝代,齐王和他的子孙坐着皇位心里都不会安稳——这疑忌一生,皇帝和书院就产生罅隙了,一文一武的两驾马车可能就会发生撞车而倾,或者被世家的马车冲过来撞翻。

以当今圣人的明智,会让这种情况出现?

萧琰这么一想,又对“圣人不会以齐王为棋子”怀疑了——难道圣人真有这么残酷?

她深深打了一个寒噤。

天似乎有些阴了……她望了望天空,一朵不知从何飘来的乌云,半遮住了红日。

“时辰不早了……”她咕咙一句,转身回主屋,换上了书院发的焦葛短褐,在院里拉开拳架,练拳,淬体。

才练拳不到两刻钟,忽然一股湿风吹来,跟着,天色就阴暗下来。

乌云完全遮住了日头。

安叶禧提着食盒进来,叫道:“哎呀,要下雨了!”

这时已经过了午膳时候,但林内厨舍整个白日都供应膳食,只是过了食点就只提供汤和点心,当然临时下汤饼也是可以的。安叶禧的提梁食盒里就装了一份汤饼,这是她自己的,萧琰不爱食汤饼,给她装的是一盅虫草褒水鸭汤,加七八件时令菜糕和果糕,个个精致,只看了就觉得好吃。安叶禧一边脱靴上东廊一边道:“郎君先用膳吧。回头再练。”

萧琰应了,回身脱靴上廊。

在长安城内的齐王府,一身玄绸短褐的齐王也正在练拳。

齐王练的是龙形拳,这是出自道门的吐纳引气拳,他每日坚持练武,练了三十年,奈何天资不行,前年才进阶引气境后期,大约这辈子都没希望晋阶融合境。但练了三十年,身体矫健,精神旺盛,已经四十五六的年纪,瞧着却只似三十,面如白玉,容貌英俊,气度沉凝,每一拳都有力,拳风如龙啸,震得湖边的垂柳枝条飞扬;每一拳又都有气势,深沉,厚重,有一种如山如岳的浩然威势;身形纵跃,又如云龙腾空,白纻腰带勒出他劲健有力的腰部弧度,透出一种不妥协的傲峻峥嵘。

王府长史兼齐王幕僚之首司马德师过来时,齐王差不多练完一趟拳了,收了拳势接过侍从递的巾子拭了汗,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要下雨了。先生是在水榭坐一会,还是去书斋说话?——我先回房更衣再过来与先生叙话。”

司马德师心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去书斋么?顺着齐王的话笑道:“久坐屋里气闷,在这里吹吹风也好。殿下请自便。”目送齐王离去,由侍人引着到了湖心朱栏水榭,坐着喝茶,看着湖里的锦鲤游戏莲叶,从侍人端的瓷罐里洒一把鱼食下去,逗得一群锦鲤都围过来仰首张口的抢啄。

一阵阵斜风吹过,不一会,就飘起了细雨,如银丝洒落在湖面上。

司马德师用巾子擦了手,望着碧荷上飞落的一只蜻蜓,似乎要等雨后再起飞。他看着就出了神,不知在深思什么,直到齐王沐浴更衣过来,就着侍从撑的油伞下踩着鹿皮油靴进了水榭,他才蓦然醒过神来,起身行礼道:“殿下。”见齐王换了身石青地团窠龙纹圆领袍,腰束犀带头藏青革带,白玉般的英俊脸庞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幽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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