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
这里是西蛮,西蛮人本就直来直往,性子上更加没有什么韵味可言。
这打茶围本就是不是他们的特产,而是从中原人那里学过来的。所以绝大多数人并没有什么文学素养可言。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行飞花令。
自己不会作诗,那就让家臣或者门客来做。
今天来的要么是世家子弟,要么是达官显贵。这些人手底下总会多多少少养一些门客,也不要求他们会写别的,能写诗作画即可。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来青楼泡妞,就轮到这些人出场了。
“我这里有一首佳作,我先来。”
“宴饮游山斋,遨游临野池。云岸寒猿啸,雾浦池声悲。叶落山逾静,风凉琴益微。各得朝野趣,莫论攀桂期。”
见有人拔了头筹,余下的公子哥儿都不乐意了。
甭管诗好坏与否,先是嘘声一片。
“狗屁的佳作!这等诗才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就是,今日行飞花令,应该应景。这诗又是山,又是落叶,哪儿来的这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我看,就该以这赤水河为题!”
“不行,不行。赤水河意境不够,应该咏月才对!”
众人争论不休。
梁无敌此刻站了出来,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一下子便将场中的嘈杂声给压了下去。
众人抬头去看。
是啊,这位公子哥的身份技压全场,得给人家面子,看看人家的意思。于是齐刷刷地看向梁无敌。
后者则是朝着苍月微微颔首,“今日这飞花令本就是为了博美人一下。苍月姑娘请出个题目吧。”
苍月往后捋了捋发丝,颇有女人味地温婉一笑,瞧着一众春心荡漾,跃跃欲试的公子哥儿,用那清澈悦耳的嗓音说道:“今晚月色正好,那边咏月吧。”
“好!那就咏月!”
梁无敌见美人发了话,拍了拍手。
他身侧跟着的一名文士打扮的小厮很是识趣地开口道:“我家公子不久前正巧做了一首咏月的佳作……”
这本是一句套话。
众人当然不信。
哪有这么巧,这边苍月刚提议咏月,梁无敌前不久便做了一首咏月的佳作?
这不是扯淡么?
不过,众人看破不说破。大家都这样,半斤八两,试问,临场作诗,谁有这个本事。这又不是中原,压根儿就没有那个文化土壤。
谁不是让门客和家臣替自己装门面?
苍月显然也知道这一点,笑盈盈地回应道:“既然如此,那便让奴家鉴赏一下梁公子的佳作。”
“开帘见新月,”
只说了一句,那文士便打住了,看向明月的视线收了回来。
显然他是在思考,既然是思考,便说明这首诗是临场发挥。
众人也都明白这一点。
尽管碍于梁无敌,知州公子的身份,没敢当面取笑,但底下还是一阵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人的才情也不过如此。
不止他们,就连梁无敌此刻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李长生和方紫衣随意地坐在台下。
于十三倒在两人的身后,看样子像是喝醉了,实则是被打晕了。
“李师弟,待会儿你想怎么做,直接抢人还是?”
“方师姐,我都说了,这些人,土鸡瓦狗而已。论诗才,师弟我远甚于他们百倍。”
这话是吹牛,也不是吹牛。
就看怎么看了。
李长生虽然诗才不行,但他背后有着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底蕴,咏月的诗,虽然记得不多,但随便拿一首出来,都是惊才绝艳,足以震惊全场。
两人正搭着话。
却见梁无敌的视线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那视线中带着敌意和不悦。尽管刚才两人的对话,他没有听全,但显然也听到了几个关键词。土鸡瓦狗,甚于他们百倍。
方紫衣丝毫也没在意这个知州公子的不满,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那小子虽说是个修士,但也就筑基境的实力。
这样的货色,根本就不配入自己的眼睛。
李长生则是笑着朝梁无敌挥了挥手。
后者脸色更难看了,冷哼了一声。
梁无敌觉得这是在挑衅,若放在平时,他肯定是要杀了这两人,但现在场合不对。
他收回视线,没再去看两人。
在他心里,这两个已经是死人了,只等诗会结束,便找人弄死他们。
这会儿。
那文士的后面几句终于憋出来了,“便即下阶拜。细语人不闻,北风吹裙带。”
连在一起,他重新念了一边,“开帘见新月,便即下阶拜。细语人不闻,北风吹裙带。”
大家都听出来了,这是一首风月诗。
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中上之姿,但放在这文化素养欠缺的西蛮,已经是一等一的水准了。
待他念完。
梁无敌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又抬头去看苍月,“苍月姑娘,这诗如何?”
“好诗。”
苍月回眸一笑,微微颔首。
“我来!”
人群里有人不服气了。
一个扎着头带的年轻人站起身来,同样是文士打扮,大概也是某家的门客。
“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
相较于上一首,这诗的意境更美,档次上要高一点,但行文硬了一些。
底下众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听这意思,是分辨不出两者的优劣来。
虽然两首都是上乘佳作,但文人墨客们都有着身为门客的自觉,甭管好坏,也甭管能否替主家争脸面,诗还是要做的。
一时间,诗歌涌动,好不热闹。
期间又出了一首上乘佳作。
“更深月色半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