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辛收了剑,脸色如黑云压顶。他飞身上马,直追大军而去。
北城外满是黑压压的北狄军。
漫天箭雨从城外飞来,射中了一个又一个的城头守备军,无数守城将士的身躯在倒下。
城墙外,北狄军搭了攻城梯,无数的北狄军人正在攻城。
城墙上的防备军们在盾牌的掩护下,朝着攻城的北狄军不停射箭,惨叫声连连,无数躯体从城墙上狠狠摔落,面目全非。
嘶喊声,怒吼声,人体被利器穿透的声音不绝于耳,不断地在北铩城上空回荡。令城内那些本已进入深度睡眠中的人们突然醒来。
他们穿上衣服,神色恐惧慌乱的看向北城门方向。
那里火光冲天,嘶喊声声不歇……
住在北郊的百里墨卿等人也早早地被这声音吵醒。
此时,他坐在轮椅上,望着门外的方向,茂密的海棠树将天上的月亮遮去了大半。他的身子一半都隐在黑暗中,便是什么也不做,也叫人望而生畏。
小依儿也被声音吵醒,揉了揉眼发现身旁没人,脸上露出几分惊吓。
她光着小脚下地,把之前舒禾给她做的羽绒服穿上,朝着外室走去。
门口,舒禾神色担忧的望着外面。
“娘亲!”
听见声音的舒禾连忙回头,看着小依儿光着脚,迅速将她抱了起来。
“下床怎么不穿鞋?会生病的!”
小依儿搂着她的脖子,脸上有些害怕,“娘亲,外面怎么了?是谁在哭啊?”
舒禾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抱回内室。
“依儿,娘亲有事,要出去一趟,让王大娘陪你睡好不好?”舒禾脸上浮现几分歉意。
这个时候,她不该离开小依儿的。可是,听着外面惨烈的声音,她无法无动于衷。
而且,北铩城的军队大多都被调出去了,此时城内兵力空虚,如果她不去帮忙的话,也许北铩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攻陷。到时候,她依旧无法独善其身。
依儿紧紧抱着舒禾的脖子,明显是不想她离开。
正在舒禾左右为难的时候,小依儿的手忽然松开了。
她略显迷蒙的眼睛望着她,朝着她笑,“娘亲,你去吧。依儿不怕的!”
舒禾一怔,眼眶发酸,眼泪瞬间迷糊了她的视线。
她的小依儿,是不是明白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
“依儿去跟王大娘睡,依儿会很乖的,娘亲不要担心。”
舒禾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在眼泪滴下来之前将小依儿揽进了怀里。
“依儿乖,娘亲很快就回来!”
将小依儿送去王娘子那,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南起推百里墨卿出门。
“有剑吗?”
舒禾开口,拦住了两人。
百里墨卿回头,她穿着一身单薄的月牙色罗裙,宽长的双袖被束起,淡漠的脸上透着几分清冷。
南起看了一眼百里墨卿,得到他的示意后,转身回屋,拎了一柄银色长剑出来。
舒禾接过剑,掂量了一下,分量不错,不算重,也不轻,至于锋利度,不用测试也知道不会差。毕竟,这是百里墨卿的东西。
“走吧。”
北城门上,南宫辛看着城中“寥寥无几”的防备军,脸上的愤怒被错愕代替,“就这么点人?其他人呢?”
他在问那个守着他大帐的士兵。偌大的大营,就只剩他们俩最后来到这里。
小兵徘徊犹豫,最后,还是老实地交代了。
听到防备军和乘风军全都不在城中,南宫辛的脸可想而知有多难看。
“我不是下令将大军全都调回来了吗?”他亲眼看着大批兵马回营的啊!
小兵没说话。他也不知道,反正,他就知道大营好多人都不在,回来的,只是一部分人。
其实,南宫辛看到的,都只是百里墨卿故意做给他和杨祐看的。
想要埋伏北狄先锋军,那北铩城的军队,就必须要悄无声息的绕到北狄军后方。可好几万的军队,想要无声无息的出城,本来就是一个大问题。
之前百里墨卿想的是化整为零,先让大军低调分批出城,两日后再利用五千留守的防备军,大张旗鼓的出城,做出援陈假象,再低调回城防守。这种方法虽然可行,但有一定的危险性,很容易被杨祐察觉出异常。
可南宫辛的出现,给了百里墨卿更好的解决办法。大军出城,不用隐藏,而南宫辛下令撤兵后,五千防备军再高调回营,一进一出,常人很难察觉出异常。
也正是因为南宫辛的误打误撞,这才让沈钏误以为北铩城不会出兵,从而改变计策,准备包围强攻北铩城。
而这一举动,也让乘风、防备两军打的北狄先锋军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这一切,无意中成为一个棋子的南宫辛自然是一无所知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威信遭受轻视、挑衅,感觉根本没人在意他这个“行军总管”!
怒火中烧,转身之际便看见一个北狄军从攻城梯上爬进了城头,他沉着脸,将内心的怒火全部化为力量,朝那些北狄军猛砍。
城头上刀兵之声响彻云霄,火箭四落,将本就破败的北城街道再次烧起来。
还好,因为上次北狄军入侵的事,北城街道的百姓全部被撤去了城东和城南两地,百姓没什么伤亡,但墙上守城的将士们却不容乐观。
北狄大军太多了,弓箭也太多了,五千防备军设备又差,战斗力又不是最精锐的,因此伤亡很是惨重。
城下,百里墨卿坐在轮椅上,双目中的迫切几乎要冲出来。可那双使不上力的腿,让他一再愤怒无比。
南起早已飞到墙头斩杀外敌去了。
舒禾不自觉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拍两下,轻声安抚,“别急。”
百里墨卿闭上了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可内心的涌动和狂躁根本控制不了。
“我对北铩城的百姓承诺过,只要我在,北铩城一定不会城破!我不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