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舒禾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白色的帐篷外是兵士们出早操的声音,不过声音很远,显得沉闷模糊。
“禾姐姐,你醒啦!”
张之柔端了一碗药从帐外进来,看见半坐起来的舒禾,欣喜不已。
“我睡了多久?”
舒禾只觉得前胸后背满是钝击感的疼,伸个懒腰都感觉呼吸困难。
还好百里墨卿收了力道,不然,她伤得绝对不止这么一点点。
“得有八九个时辰了。”张之柔担心不已,“南起说,你可从来没睡过这么长时间。”
舒禾微怔。
这倒是,自从回到这个世界,她好像就一直都很忙。
先是忙着杀人,再是忙着逃命,然后又忙着治病救人,守城攻敌……
这些日子,她忙碌得连觉都没睡上几个时辰,甚至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快要得道飞升了!
百里墨卿那一掌,正好让她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得到了一次好好休息的机会。
忽然想起舒元清,她也顾不得身上那股疼痛了。
“对了,舒元清,他怎么样?他没事吧?”百里墨卿应该没对他怎么样吧?
“你放心吧,他没事!”张之柔将窜起来的她又按着坐回床上,既不解又好奇地问道,“禾姐姐,那个舒元清,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你为了救他连命都不要了啊?”
她可是听哥哥说了当时的情况,要是王爷出手再重一点,怕是她命都没了!
舒禾神色一怔,没说话。
她当时根本来不及多想,那毕竟是她亲哥哥,即便曾经她对他无比失望,可血浓于水,他又是想为她报仇,才会以命刺杀……
不管从哪方面出发,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看她不想说,张之柔也就没有再追问了,不过,有件事,她觉得应该告诉她。
“昨晚,你被带来军中之后,王爷守在这帐里守了好久,脸色难看得出奇,像是要杀人一样!”
“后来还是依儿闹着要你,他才回去看依儿去了。”
舒禾揉了揉双肩,已经想象出他当时的表情有多臭了。
毕竟,舒元清是拼了命的要杀他,一次不成又一次,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而她,却为了杀他的人,不惜以命相护,应该是个人都会生气的吧?
“哦,还有北将军,他在你的营帐外守了一夜,我让他进来,他不愿意,应该是怕影响到你的名声。”
毕竟是在军营中,若是让人知道他整晚都在她的营帐里,那流言蜚语,可就洗不清了。
“北将军人真体贴,想的就是周到。禾姐姐,我看得出来,北将军喜欢你!”
“你呢?你喜不喜欢他?”
舒禾抬眼,眼底划过一丝心虚。“你别瞎说。我跟北及是不可能的。这天下,谁都行,只有他不行!”
“为什么啊?”张之柔不懂,为什么别人都行,只有他不行?他有什么特别的?
舒禾沉默。
因为,她无法想象,若是她真选择了他,那在真相曝光的那一天,他该如何自处?
“姐姐,到底是为什么呀?是你不喜欢他吗?那我哥哥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张之柔显得很兴奋,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喜色跳跃,好像已经看见了自己心愿满足的场景。
舒禾略显无语地推开她,站了起来。
“我已经想过了,在我自己的目标没完成之前,我不会考虑儿女私情之事。至于小依儿想找个爹爹的事……”
也许,让百里墨卿认义女,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毕竟,他本身就是依儿的父亲。
“什么目标?”
舒禾走出帐外,外面天空湛蓝,阳光正好,却暖不了她的心。
“报仇!”
碧落院。
西竹拿着手里刚刚送来的信件,直接傻在了原地。
他脸上的血色在一点点地退去,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西竹,你怎么了?见鬼了?”
南起准备去军营看看,正好看见西竹傻了一样地站在院子里,脸色惨白惨白的,一副比死了爹还绝望的样子。
看见南起,西竹秀气的眼睛一转,脸上恢复几分自然。
他轻咳一声,“哦,南起啊,我那个,我有点事,这是京都传来的消息,你,你拿去王爷看看吧。”
只见他迅速将手里的信件塞到南起手里,然后扭头就跑了。
南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什么鬼?”
他一个刚来北铩城的人,能有啥事?那么心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
见他跑得没影了,南起才朝王爷书房走去,顺便打开信看了一眼。
结果,就是这一眼,让他的脚底生了根,停在原地,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
他脸上的血色。也和西竹一样,在肉眼可见地迅速消失,桃花眼中惊骇起起伏伏。
“西竹,你这个王八蛋!!”
一道黑影闪过,张伯站在厨房间的门口,看着朝西竹追去的人,一脸无奈,“这两人,每次碰在一块都得闹翻天!”
王娘子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菜,“张伯,怎么了?”
张伯摇摇头,淡笑一声,“没事,这两人每次见面都得打一架,估计,又是南起皮痒了吧!”
王娘子笑着问道,“那他们俩,一般谁会赢?”
张伯想了想,“好像每次都是南起鼻青脸肿的。”
打不过人家还天天惹人家,可不是皮痒嘛!
邙山脚下,白茫茫的林子里,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你追我赶,杀气腾腾,将林子里躲在雪下的动物全都惊了出来。
“王八蛋,你这是将我往火坑里推啊!你自己怎么不去给王爷说?”
西竹边跑边喊,“什么事啊?我不知道,我没看信!”
南起气的暴怒,“你个浑蛋!你没看信,你跑什么?没看信,你脸惨白惨白地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