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舒禾身上。
百里墨卿下意识地上前,想要为她说话,却被舒禾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拉了一把,制止了他。
“皇上,此事,是小人的错,是小人没有教好依儿,让她将皇上一个玩笑话当了真,还听进了心里。”
“若不是听了那玩笑话,依儿也不会毫无顾忌地对小皇孙出手,导致小皇孙受伤。”
说到这,她朝皇帝跪了下来,低头道:“小人身为依儿生母,愿为依儿犯下的错,接受惩罚!”
依而看见娘亲下跪,还要代她受罚,当即也跪在了舒禾身旁。
她满眼泪水地问道:“娘亲,依儿犯错了吗?您为什么要为依儿受罚?”
“娘亲不是说过,人无信,则不立,君子重诺,一言既出,千金难改!难道那日,爷爷说的话不是承诺吗?所以依儿不能当真吗?”
同样是三四岁的孩子,一个长于万千宠爱的高门贵族,一个从小受尽磨难艰辛,可两个孩子说出的话,却是如同天地之差!
启文帝脸色变了又变,他甚至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热。
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感觉了?
那话明明是承诺,可如今却要被自己默认改成一个“玩笑话”吗?
“依儿!不能这样说话!”舒禾连忙斥责依儿,随后将她往身后拉了拉,又迅速对启文帝认错道:“皇上恕罪,依儿年幼,不知轻重,是小人教导无妨,才会让她冲撞了陛下,小人甘受责罚!”
依儿脸上的委屈和自责更深了,豆大的眼泪一行一行往下落,“娘亲!依儿不要你受罚!”
她哭着转向启文帝,喊道:“爷爷,如果真的是依儿错了,那依儿甘愿受罚!”
“这件事,和娘亲没有关系,是依儿不懂事,依儿辜负了娘亲的教导,都是依儿的错!”
“爷爷,您不要罚我娘亲,都是依儿的错!”
“依儿!”舒禾抱着依儿,心里的愤怒和心疼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全部吞没!
虽然她这些话是有意说的,但依儿却是不明真相的。她是真的以为自己错了,以为自己给娘亲招来了麻烦。
她是真的在心疼她啊!
百里墨卿半跪着,将舒禾还依儿揽进怀中,目光带着几分冷意看向启文帝,“父皇,若您觉得此事是依儿有错,那便责罚儿臣吧!”
“儿臣是阿禾的夫君,是依儿的父亲,她们有错,那就是儿臣的错!父皇有任何责罚,儿臣都愿接受!”
冷硬的神情带着疏离和失望,让启文帝内心更加复杂。
傅轻容看着那一家三口的团结,还有百里墨卿对舒禾的保护,心里的嫉妒和愤恨也几乎达到了顶峰。
望着那一家三口的彼此保护的模样,启文帝也感觉自己,确实做得有点不地道了。
他面上露出几分心疼,将小依儿抱了起来。
“好好好!依儿不哭,依儿没错!你娘亲教导得也没错!”
“人无信,则不立,君子重诺,一言既出,千金难改!这话说得好!”
启文帝看向舒禾,眼中露出几分欣赏,起码,她的对孩子的教育是正面的,不像另一个!
“舒禾,你起来吧!”
听了这话,百里墨卿立即扶舒禾站起来,她垂着眸,脸上看不出特别的情绪,可他却能感觉到,她心里有暗潮在汹涌。
“普通人尚且重信重诺,又何况朕是一国之君呢?”
“依儿,皇爷爷先前对你说的话,并非玩笑!是圣旨!是千金一诺!”
“日后,若是再有人对你行以辱骂,你就还是跟今天一样,打断他的牙!”
“不管那人是谁!是长辈,亦或者是晚辈,都能打!届时,皇爷爷为你撑腰!”
依儿眼泪还在无声地下落,此时她不怎么敢相信启文帝的话了。
她也不想以后娘亲会因为她而受罚。
见她低着头垂着眸,脸上还是散不去的委屈和后怕,启文帝心里一阵心疼。
他将依儿抱到御案后的龙椅上,轻声哄着,“依儿是还在生皇爷爷的气吗?皇爷爷刚刚没有想要惩罚你们的!别伤心了好吗?”
听了这话,依儿眼里的委屈更浓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依儿没有生皇爷爷的气,娘亲说了,皇爷爷是天下最厉害的人,依儿要听皇爷爷的话!”
“是依儿错了,给皇爷爷惹麻烦了!”
她望着老人,眼睛里满是水幕,“依儿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人了!就是别人打依儿,骂依儿,依儿也再也不打人了!皇爷爷,您别怪依儿,别怪娘亲,也别怪我爹爹!”
百里墨卿心口一滞,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睛盯着依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刚刚,是听错了吗?
依儿,叫他爹爹?
启文帝心疼不已,不停地给小姑娘擦眼泪,“哎哟朕的乖孙女,是皇爷爷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依儿听到这道歉的话,更是哭得停不下来了。
启文帝手足无措,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连忙朝舒禾招了招手,“老七家的,快来快来,快哄哄这孩子,再哭下去,这小眼睛都要肿起来了!”
舒禾闻言,连忙上前,在靠近龙椅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动。
雷池,向来不可逾越一步!
“你愣在那干嘛?”启文帝看依儿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不由得又催了一下。
舒禾看着面前的龙椅,眸色变了变,脚下的步子坚决而果断地踏了出去。
这一幕,让站在下方的所有人纷纷变了脸色。
龙椅身侧,除了大太监和监国太子,是谁也不敢逾越一步的!
可如今,启文帝为了哄一个孩子,竟然让一个女人踏入了御案之侧!!
百里墨胤眼底压着震惊和浓浓的危机。
难道这京都的天,又要变了吗?
傅轻容则是被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眼,也刺痛了心!
她身为“功名星转世”的小皇孙生母,左相嫡女,也从未